他將八音盒緊緊抱在懷裡,心痛到不能呼吸。
口袋裡的電話響了,是遲鶴打來的。
宋嘉陽沒接,遲鶴又發了一條短信,說公司那邊臨時有點事,要晚點回來,宋嘉陽可以在學校等他去接,也可以先去公寓。
他把八音盒和那張大頭照都隨身帶走,離開了別墅。
八音盒時間過去太久,零件老化,電池也沒電了,他騎著摩托往市中心去,找到一家鍾表店問能不能修。
跑了好多家,都說款式太老了,很難找到這款八音盒的零件。
好在最後一家店面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鍾表店老板看了八音盒後說可以修。
修的時候老板告訴宋嘉陽,“這是款可以錄音的八音盒,在以前那個年代是個很稀有的東西。”
老板戴著眼鏡,看了眼失魂落魄的宋嘉陽,“這個東西很重要吧。”
宋嘉陽遲鈍地點點頭。
老板店裡有個差不多同款的八音盒,裡面的零件拆下來換到宋嘉陽帶來的八音盒上,一會兒就修好了,斷掉胳膊的小人也被膠水粘起來。
“修好了。”
老板調試了一遍,功能都是完好的,小人順時針轉是播放音樂,逆時針是錄取聲音和播放錄取的聲音。
調試逆方向時,八音盒沙沙兩聲,傳出一個熟悉的女聲。
宋嘉陽霎時愣在原地。
“祝我們陽陽6歲生日快樂,永遠平安喜樂~媽媽給陽陽錄了很多童話故事,以後媽媽不在的時候,就由它陪伴你。”
他在6歲以後,他父親就不再允許他繼續和媽媽睡,要他獨立。
“從前有個小女孩,她的外婆給她一頂紅帽子,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帽,有一天,小紅帽拿著蛋糕往外婆家走......”
媽媽歡快的祝福聲,和溫柔嗓音的童話故事時隔10年才被宋嘉陽聽到。
眼眶酸脹,淚水大顆大顆滾落。
老板替他關掉了八音盒,第一個童話故事戛然而止,他輕輕拍了拍宋嘉陽的肩膀安撫,“孩子,都過去了。”
從店裡出來,宋嘉陽丟魂似的抱著八音盒去了他和遲鶴的公寓。
遲鶴在短信裡跟他說鑰匙在門口鞋櫃下面,宋嘉陽一直沒顧上看手機,他呆呆盯著門看了兩秒,然後靠著門坐在門口。
公寓這一層隻住了他們一家,走廊裡很安靜。
宋嘉陽很累,不管是身體還是心。
他魔怔似的又打開八音盒,聽媽媽那久違溫柔的聲音。
他想說,媽媽,你的禮物我收到了。
小紅帽的故事即將說到結尾,宋嘉陽蜷縮在門邊,無比懷念地聽著媽媽的聲音。
忽然,媽媽的聲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媽媽走遠並驚喜的聲音。
八音盒裡:“薇歌,你怎麽來了,發生什麽了,你怎麽弄成這幅樣子。”
接著一陣長久的刺啦聲混合著女人的爭吵
另一個女人的嘶吼響起,“你明明知道我喜歡鄭東,為什麽還要跟我搶他!”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住在森嚴的別墅,還沒有隨叫隨到的傭人們,偌大的房間裡,只有他媽媽一個人和一直照顧他媽媽的老傭人。
媽媽還想問什麽,八音盒錄下來的背景音變得安靜下來。
八音盒在偶然間錄下來這段,他媽媽也是那晚出的事......
涼意從投頭頂蔓延到腳趾,宋嘉陽遍體生寒,渾身抖如篩糠。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慌張重複八音盒的播放。
薇歌,薇歌,白薇歌......
這個名字是那麽的耳熟。
是遲鶴母親的名字。
聯想到大頭照和媽媽親密貼在一起的女人,宋嘉陽仿佛被人當頭打一棒。
耳中嗡鳴作響,宋嘉陽有一瞬的眼前發黑。
媽媽的死不是意外,是遲鶴的母親害死了她。
他不肯相信,憑著本能摸出手機給宋鄭東打電話已求得真相的證實。
或許,或許只是同名呢。
叫宋鄭東的人多了去了,怎麽可能就是他爸,叫白薇歌的女人也多了去了,不一定就是遲鶴的母親。
屏幕上有兩個小時前遲鶴發來的短信和未接電話,剛解鎖,遲鶴又發來一條。
【忙完了,你回去了嗎,我去接你。】
宋嘉陽沒空管信息,直接給他爸打過去電話。
好一會兒才被接通,宋嘉陽開門見山,“宋鄭東,你告訴我你認不認識白薇歌!”
對面被宋嘉陽沒禮貌的語氣弄得一皺眉,“你的禮貌被狗吃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告訴我!”宋嘉陽沒耐心了,心理防線也快崩潰。
“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知道的,不過也沒什麽可瞞著你的,我的確認識白薇歌,她曾經是你媽最好的朋友,我們在一起過,但已經過去了。”
轟隆一聲,有什麽在宋嘉陽腦子裡炸開了。
他驟然失去力氣,手機也落在地上。
真的,真的遲鶴母親害死了他媽。
這讓宋嘉陽怎麽接受,他的眼淚開始不停流淌,嘴裡一直喃喃不可能的,怎麽可能。
媽媽起前怎麽也止不住流淌的鮮血,漫天的紅色,失去焦距的瞳孔,畫面碎片一幕幕在他腦海裡浮現。
他發了瘋一樣撕扯自己頭髮,內心崩潰到極點,和遲鶴相處的點點滴滴在此刻都變成了最鋒利的刀狠狠扎進宋嘉陽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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