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侑安隻覺得累。
他見不到江其深,但是萬韻和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無形地提醒著他和江其深之間的牽連。
他在冷靜的時候也有去回想過那天。
就像是江昀說的那樣,他不懂事,他也確實不懂事,他一直都只看到了當下的快樂,但是卻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之間存在的各種隱患。
他開始學著迎合萬韻和,想讓自己懂事聽話,讓萬韻和放心,相反設法地想要讓一切都還有回轉的余地。
他寧願暫時見不到江其深,也不想就這麽結束一切,徹底對江其深死心。
萬韻和經常來Y市找他,總是勸他認錯,讓他放棄,重新開始,但是每次都只能得到江侑安沉默的回答,最終也隻得無奈地離開,接下來幾天的行為則更加的變本加厲。
江侑安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和江其深被鐵鏈拴在一起,每一步都被人牽著走,沒有一點選擇的余地,也沒有選擇的能力,只能按部就班地往前走,生怕自己走錯一步,就讓江其深也引火自焚。
他盲目又愚蠢地認為只要自己足夠聽話,就總是能等到一點喘息的機會,能等到一點點,哪怕只是一點點和江其深的未來。
江侑安學會了等待,等待著每一天時光的消磨,等著這學期的課程結束,他就能以正當理由回家,能以正當理由見到江其深。
日子總是枯燥又漫長。
他沒有聽到一絲和江其深有關的消息,仿佛江其深這個人就從他的世界消失了一樣。
在完成了最後一門的考試,江侑安幾乎都沒想過回寢室,直接撿起自己的書包,就直接空著手去了車站,坐上了回家的車。
在江侑安到家的時候,冬日的太陽已經開始降落。
柔情淡粉的晚霞從遠處蔓延,穿過院子中間的樹,越過角落的秋千架,從窗戶裡灑進了室內。
江侑安背著包往前走,推開院子門,徑直踏進院子,一步一步走過院子的石階,越靠近大門腳步越快,到最後幾乎是飛奔,幾步就走到了門口。
在開門前,江侑安下意識地把自己跑的凌亂的頭髮理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書包和衣服,才伸手去開門。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光線逐漸暗淡,晚霞逐漸消退,在遙遠的邊際掙扎。
江侑安渴望在家裡看見江其深的身影,他靠著想象挨過了聯系不到江其深的一個多月,所有的等待和念想都是為了現在能有機會見到他。
門被推開,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和江侑安想象的不同。
室內空蕩蕩的。
江侑安愣了一下,又下意識地看了樓上,邁進房子後將自己背上的書包隨便拋下,就跑上了樓,徑直奔向江其深的房間。
江其深的房間依舊空蕩寂靜,毫無人氣。
江侑安心臟開始劇烈地跳動,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似的,又一間一間地尋找江其深的身影,把整棟房子的每一處都找了一遍,最後才徹底放棄,茫然地站在客廳的中央。
時間還早。
江侑安又看了眼時間,不再猶豫,又臨時打了輛車,徑直駛去江其深的公寓。
江其深的公寓也沒人。
夕陽緩緩降沉。
江侑安席地而坐,盯著空氣中的小粉塵在余暉中浮沉。
他突然開始茫然了起來,感覺自己做的一切等待和努力都像是無用功,像是丟進了黑洞一樣,在墜進去的一瞬間就已經有了結果。
他早該預料的,萬韻和做的這麽決絕,不可能會忽略掉這個缺口,肯定早早地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想盡了一切辦法去隔絕了他們見面的可能。
還有江昀。
江昀肯定也不會什麽也不做。
江侑安的頭腦一片混沌,好像只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意識到自己也許已經徹底聯系不到江其深了,他也許已經徹底失去江其深了。
江侑安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天色昏沉,沒有關攏的大門才像是被人推開了。
一陣沉悶刺耳的開門聲響起,而後便是一段輕緩的腳步聲。
萬韻和有些不忍心地看向呆坐在地板上的江侑安,遲疑了兩秒後還是伸手摸了摸江侑安的頭,又順著撫了撫江侑安皺起的眉心,道:“醒醒,走吧,別坐在這兒了。”
隻這麽一刹那,江侑安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萬韻和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刃,輕而易舉地就刮破了江侑安的淚腺,讓他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哭的狼狽又無措。
萬韻和幾乎也要忍不住了,眼眶瞬間紅了,看向江侑安的眼神充滿著心疼和忐忑,手指不住地在江侑安臉上擦拭,但怎麽也無法阻擋住江侑安的眼淚墜在地上。
江侑安實在太難受,太痛苦了,他艱難地在心裡築上了一層銅牆鐵壁,讓他不要那麽去在意江其深,讓他不要去想江其深,但是只是那麽一下,那些被他壓在心底的野獸就像被釋放出來了,橫衝直撞,把他的理智的撞得人仰馬翻。
“哥呢?”江侑安吸了吸鼻子,拚命著壓著哭腔,錯身躲開了萬韻和摸他臉頰的動作,肩膀依舊隨著他抽泣的動作小幅度的輕顫。
萬韻和的手僵硬在空氣中,過了好半響才把手收回,有些猶疑又無措地攥了攥後才又抬眼看向江侑安,說了實話,“他出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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