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侑安待的有些不自在了起來,在旁邊跟著笑,眼睛卻不住地往萬韻和那兒看,靠眼神向萬韻和求救。
萬韻和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江侑安的背,道:“走吧走吧,別瞎跑啊,待會兒又找不到你人。”
江侑安連連點頭,做足了保證。
萬韻和這才把江侑安放走了。
萬韻和目視著江侑安離開,半響後才把目光收回來。
其中一個女人笑著開口:“萬導對孩子很上心啊。”
萬韻和笑笑:“自己的孩子,肯定得上點心。”
“說起來我有個侄女,年紀和貴子相仿。”女人看了眼萬韻和,試探性地開口,“如果您也有意的話,可以安排他們見一面,交個朋友也不錯。”
萬韻和垂了下眼,而後唇角才上揚了一點,搖了搖頭,溫和道:“不用了,他......他有喜歡的人了。”
女人愣了一下。
萬韻和笑了笑,繼續道:“喜歡了很長時間了,我做媽的,也不想讓孩子失望,只希望他能幸福就好。”
場館裡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尚是聚在一起聊天寒暄,不時便互相簇擁著,走到了牆面上掛的畫前看了起來,時不時還低聲交談兩句。
江侑安這下連背稿子的欲望都沒有,雖然自己對自己的畫挺自信的,但是真當面聽別人的點評還是有那麽億點點的別扭。
江侑安咽了咽口水,余光瞥了幾下,才終於找到了一塊稍微人少一點的地方。
江侑安沿著走廊走,在經過拐角的時候不經意地往另一邊瞥了一眼,腳步也不自覺地停了下來。
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一幅畫前,穿著一件米灰色的高領毛衣,外面套著一件及踝的黑色風衣。
男人戴著口罩,皮膚冷白如玉,眉目深邃,只是挺拔的鼻梁上架著一副細邊框眼睛,瞳眸被一並擋在了鏡片後。
江侑安看了兩眼,正想著轉身離開時,腳卻好像不受使喚,鬼使神差地朝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
聽見了腳步聲,男人回頭看了江侑安一眼。
江侑安沒敢抬眼看他,只是抬著腳徑直走到了男人身邊,和男人錯開了一個身位的距離。
這有點尷尬。
莫名其妙地走過來。
江侑安垂在身側的手蜷了蜷,故作自然地抬眼看向牆壁上的畫,裝出了一副自己只是來欣賞畫的樣子。
在看清這副畫後,江侑安又是一愣。
這幅畫還是江侑安大二的時候畫的,筆觸還很稚嫩,和之後成熟的畫作相比幾乎有些登不上台面,所以付若寧才把這幅畫放在了走廊的盡頭,沒有多少人關注的到,但是又不會讓江侑安失望。
江侑安盯著畫看了半響,有些出神。
這幅畫是他大二的時候專門回了趟家,背著畫具去了那座山上,獨自呆了幾天畫下的湖景。
那是一片草地,草地的前面是一片沉寂又碧藍的湖泊,陽光正盛,像是被揉碎了一樣,金光灑了一地,湖泊上也被點綴上了金燦燦的光點。
遠處是消失在霧氣中的山脈,天空是一排飛躍的候鳥。
“你畫的很好。”男人似乎是猜到了江侑安是畫的主人,開口道。
男人的聲音很輕,涼涼的,隻那麽一下就輕易地抓住了江侑安的耳朵。
江侑安沒有回頭,不易察覺地歪了下腦袋,頓了幾秒後才笑道:“你還沒有看過我畫的更好的。”
聞言,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
江侑安的笑容緩緩消失了,默了幾秒後才像是興致盎然地分享道:“我其實去過很多地方,本來我挺宅的,不太願意出門,但是後來受到了一個我......我很在意的人的影響,就學著經常出門了,像各種叫不出名的地界我都去過,也畫下了很多漂亮的風景,但是這副對我來說總是不太一樣。”
男人沒有說話,像只是在安靜地聽江侑安分享。
江侑安的脊背挺直,在轉身的時候衣物貼著腰線擺動,衣角不經意地蹭到了男人放在身側的手。
江侑安第一次抬眼看男人,男人也垂下眼和江侑安對視,目不轉睛。
江侑安的眼睛的形狀依舊是圓的,瞳仁依舊乾淨又澄澈,像是一汪湖水,倒印出了他的臉。
他們隔著空氣對視,又仿佛像是隔著山,隔著海,隔著長達半個地球的距離,隔著漫長又蒼白的五年時光。
只是幾秒的對視,江侑安又撇過了視線,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副畫上,神色依舊自然,只是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地被他放回了口袋。
江侑安繼續道,聲音有一些顫抖,“我很喜歡這個地方,但是那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走了之後,我就很少去了,我......”
江侑安有很多想說的,但是到現在又好像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一直都被人告誡橫亙在他和江其深之間最大問題就是時間,他年紀太小,不夠成熟,無法用正確的眼光去看待他對江其深的感情。
那如果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呢,他們是不是還有希望去迎接那一個最好的結局。
江侑安說服了自己,也接受了江侑安離開的事實,並且開始學會了等待。
耐心又故作無恙地等待。
江侑安垂了下眼,又狀若無事地抬眼,想要繼續笑著說下去,但是笑著笑著,眼眶卻莫名其妙地紅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