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星華打了破傷風針後,說在鎮上最好的飯店訂了包間, 想跟嶽老爺子聊聊宋家的事情。
這次嶽老爺子沒有拒絕。
從老人的口中, 宋警官一家的形象變得生動了起來。
在那個年代,像他們這樣的軍警世家在南省還有很多。
“三十年前, 我跟老宋是剛從部隊退伍專業的。我們都是南方人,當時分配工作的時候我們都選擇了回老家。我們從基層做起,後來一起進了禁毒大隊,工作了三十年,守護著邊境平安。”說起往事,嶽老很是感慨,“老宋的兒子跟他一樣,也是退伍專業去了邊境派出所。”
他沒有多談具體的工作內容,只是單純的講述大院生活。
宋家爺孫三代人的點點滴滴,老先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些年,每年清明我都會去墓園看看他們。”嶽老先生歎了口氣,“不過你爺奶不是烈士,他們不能進烈士陵園。你父母去世後,他們...經不住打擊,先後去世了。當時宋君墨年紀還小,又沒有其他親戚,他們的後事是當時的單位領導和街道辦張羅的。”
“能告訴我,我爺爺奶奶葬在哪裡嗎?”宋星華之前從未聽宋君墨提起過爺爺奶奶的事情,他以前也沒想過這問題。也是這次遇到嶽老爺子才真實的了解當年的宋家是什麽情況。
“可以的,就在老宋他們老家那邊,開車過去的花大概要四五十分鍾吧。”想到老戰友是有後的,老爺子還是挺高興的。
季葉言提議吃了午飯之後再去老家看看,給爺爺上柱香。
午飯的時候,他注意到嶽溪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她明顯昨晚沒有休息好,黑眼圈都快比眼睛還大了。
季葉言挺想單獨跟她聊聊,但是嶽老爺子在旁邊,他並不好直接問。不過昨晚宋星華睡著的時候季葉言也沒閑著,他讓小喻和凱文想辦法去調查了嶽家的情況。
這種小地方,誰家出點兒什麽事情很難成為秘密。小喻他們隻用了一晚上就問出了個大概。
“昨天司機送他們回家,得知了他們的住所。那是機關大院的福利房,有些年頭了,我跟門口小賣部的大媽那兒買了不少東西,她就跟我說了挺多的。”這種陳年往事,對於全是老熟人的老社區還是很容易打聽的,“嶽溪的老公不是臥底,卻是做接應工作的。為了掩護戰友,他也犧牲了。聽那個小賣部大媽說,嶽溪是宋君墨的小學語文老師,兼班主任。因為兩家的關系,宋君墨幾乎算是嶽溪的半個兒子。”
在那個年代,又是那樣的家庭背景。
宋嶽兩家的關系怎麽可能不親密。
那小賣部的老板娘記的很清楚,當時三人犧牲的消息傳回來,嶽溪當時已經懷孕七個多月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最終小產了。
“其實當年的事情,我們可以拚湊出個大概。”小喻想了想說,“小孩子不懂事,但是大人肯定懂。宋君墨在那樣的家庭長大,家中長輩肯定經常跟他強調保密的重要性。那小賣部老板娘說,當年的春遊,本來宋君墨的爺爺是不同意他去的,因為跟宋警官他們的任務地點有重合。是嶽溪作為班主任,說會看著他,才讓宋爺爺同意了他去春遊。”
季葉言挺驚訝的,“這種細節你都能問道?”
小喻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板娘說,嶽溪小產之後精神狀態不好,經常在他們院子裡晃蕩,喃喃自語。很多街坊鄰居見她可憐,都去安慰她,也聽過她的那些話,所以這些事兒在他們那塊不算什麽秘密。”
“再追問這些有什麽意義呢?總歸是案子一天不結,就一天沒有蓋棺定論的結果。”作為當事人的宋星華倒是對這些不甚在意,“其實我倒是很能理解嶽溪女士。”
“嗯?”季葉言歪著腦袋,有些疑惑他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其實,宋君墨的年紀擺在那裡,無論結果如何都不會影響到他。只是...我和嶽溪對他的怨恨並不是因為他當年的作為,而是他在事後的態度。”
宋君墨在父母犧牲之後沒多久,爺爺奶奶就相繼去世了。至此,他跟宋警官一家就像是割裂了一般,再無關系。
“他被宋卿認回來之後,我曾調查過他。自從他去了福利院後就再沒有回過這裡,也從未祭拜過他的爺奶父母。”宋星華沉聲說,“我不明白,當時他還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可為什麽,他一次都不肯回來看看自己的親人呢?”
而且在宋君墨回到京市豪門宋家後,他對宋警官一家的割裂感就更深刻了。
就像他喜歡狗,想養狗,他寧可重新買一條,也不肯領養養父警犬的後代。他的行為,明確表明了他的立場,這是宋星華無法接受的。
“他恨他們。”季葉言說。他以前學表演的時候,為了更好的掌握人物形象研究過一段時間的心理學。他說,“宋君墨是個極為自私的人。這種自私是天生的,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永遠都會從別人身上找理由。他永遠會把責任推卸在別人身上。”
而嶽溪對宋君墨的恨意應該也是如此。
曾經親密的乾媽,在事發後沒有任何交代就斷絕了往來。
“因為年紀小,做錯的事情得到了原諒。但是從未對自己的錯誤做出任何道歉或表示。”宋星華緩緩說,“宋君墨從未跟我透露過爺爺奶奶的事情,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原來他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而且我父母的墓地,還是當初我求著宋卿,如初了一定的代價後,才讓他幫我從宋君墨那兒問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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