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兼而看見廊下有自動販賣機,想著傅椎祁推了自己這麽久肯定很累了,就順著話說自己有點口渴,想去廊下待會兒,喝喝水。
傅椎祁把他帶到廊下陰涼處,買了兩瓶水回來,一瓶擰開了遞給他,另一瓶是自己的,邊擰邊自然地坐到了輪椅旁長長一整條的回廊椅上。
喻兼而喝了兩口水,見傅椎祁還在咕嚕咕嚕地喝,已經喝小半瓶了,看來是真的渴著了。
他自己轉動輪椅出了長廊,往栽種著睡蓮的一個在房子陰影下的大水缸過去。
傅椎祁把水瓶握在手裡,側過身子,倚著回廊椅的靠背看喻兼而行動。
喻兼而對這大水缸及裡面的花草、小假山、遊來遊去的小魚都很感興趣,這看看那看看,卻始終沒有上手去摸。
傅椎祁不高不低的聲音問:“給你搞一朵帶回去?”
喻兼而無奈地說:“你不要這麽沒有素質。”
“又不是不給錢。”傅椎祁理直氣壯。
喻兼而抬眼看他:“不是什麽都能用錢解決。”
傅椎祁撇了撇嘴,不服氣:“你要不要試試我能不能用錢解決這個問題?”
他說著站起身,慢騰騰地走到喻兼而的身邊,看著水缸裡的景,用就兩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這廟這麽商業化,我也不直說自己要花錢買花,而是繞一下,說想捐款結善緣,看這花就和我挺有緣,你看他們願不願意?你還真當他們潛心修行是世外高人啊?”
喻兼而覺得他好掃興,不悅地說:“你總是把人都看得很壞。”
“那是因為確實就壞。”傅椎祁說。
喻兼而馬上懟他:“那我看你就很壞,你別不承認了。”
傅椎祁卻反倒樂了:“行啊,你說說我怎麽壞你了?”
喻兼而不接這話茬,繼續看水缸。
傅椎祁連水缸的醋都吃,看不慣這粗笨東西搶走喻兼而的注意力,伸手作勢去扒拉睡蓮。
喻兼而眼疾手快地打開他的手。
啪的一聲脆響,傅椎祁悻悻然地把手收回去,對著手背狂吹幾口氣,道:“我逗你的!又打我……你能不能打輕點?你勁多大自己心裡沒數啊?你們馬伽術就沒說不能對不會的人動手嗎?”
“反正我老師沒有告訴我有這條規矩。”喻兼而說。
傅椎祁憤憤不平地批評:“老外不講武德。”
喻老外忍不住給他一個大白眼,然後轉移注意力,舉起手機對準大水缸裡外一頓懟拍。
傅椎祁站旁邊沒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拍。等他停下來,低頭劃拉剛剛拍的那些照片的時候,傅椎祁出聲道:“我上洗手間,你去不去?”
喻兼而頭也不抬地說:“不去,你自己去吧。”
“你到外面等我?”傅椎祁指了指不遠不近的地方掛著的洗手間標牌問。
“我才不要在洗手間外面等你。”喻兼而問,“你是小學生嗎,上廁所還要別人跟你一起去?”
“我怕傅斯頤又來找你。”傅椎祁現在想起來還很生氣,“那人有病,你真別搭理他,他真有病,神經病,裝得人模狗樣,就是個變態。話說回來,剛剛他究竟跟你說什麽了?”
喻兼而敷衍他道:“那時候我就說了啊,給我六百萬,讓我偷你資料。”
傅椎祁剛剛一路走來越想越覺得蹊蹺,當下正要質疑出聲,喻兼而瞧出來端倪,立馬堵住他的話頭:“你難道因為他否認我的話,你就懷疑他說的是真話,而我說的是假話嗎?所以,比起我,你更相信他,是嗎?”
“是你個頭啊,跟我來這招?”傅椎祁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成天捧著那本三十六計看。”
還是無拚音成年人版本。
喻兼而成天在酒店裡待著,閑著無聊就在網上買了些書,快遞第二天上午就送到了,賊快。
傅椎祁好奇地翻看過,問喻兼而看得懂嗎,不是成天說自己中文不好嗎,喻兼而說連蒙帶猜。
“我……”喻兼而的話剛說出口,就被突然腦內靈光一閃的傅椎祁打斷:“等等,你剛剛還說了句‘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你都會說,你跟我說你中文不好??”
“因為覺得很酷,所以就努力地背下來了這句話,不行嗎?”喻兼而堅持地圓著自己的人設,“我還會說‘真実はいつも一つ’呢。”
“你……”
這回輪到喻兼而打斷傅椎祁的話了:“傅哥你不是要去洗手間嗎?還不去?”
傅椎祁盯著他看了兩秒,說:“反正你別信他的。”
喻兼而見他的表情有點嚴肅,甚至隱隱約約有些陰鬱,便不再逗他,隻說:“知道啦。你快去洗手間吧。”
“真的?”傅椎祁問,“你信我不信他?”
“那不然呢?”喻兼而反問。
不然?不然……不然一般人不是會選擇相信傅斯頤嗎?傅椎祁這麽想著。
可是喻兼而的態度很自然,很自然地就選擇了相信他而不是道貌岸然一貫會裝的傅斯頤。如果喻兼而不是在敷衍他的話。如果是真的……
“……沒騙我?”傅椎祁問。
“沒。”喻兼而催促他道,“你快去啊。”
傅椎祁這才去洗手間,很快就出來了,乍一沒看到原地的喻兼而,心臟驟停了一瞬,背脊一麻,急眼看向周圍,頓時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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