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以前你看的電視劇裡演過啊,按指印,不記得了?這兒沒印泥。”傅椎祁說。
兩年前,他和喻兼而好的那陣,會一邊嫌棄喻兼而看的電視劇弱智,一邊賴在沙發上一起看。
他喜歡發表意見,總是一邊看一邊吐槽哪裡哪裡不合理,哪裡哪裡演技差,還愛預測後續的套路劇情,還總讓他預測對了……那會兒喻兼而超煩他。
“你不是說那劇情很弱智嗎?”喻兼而問他。
傅椎祁理直氣壯:“弱不弱智的,能用就行。”說完又要咬手指。
喻兼而都忍不住翻白眼了,拉住他的手:“你先別發癲,傅哥。”
“你別發癲,現在沒時間說廢話。我沒別的東西,就那點資產,我要是一死,按法律都是傅人傑和喬雯的,那我死了都閉不上眼睛。”傅椎祁嚴肅道。
“可是你還會活很多年啊!”喻兼而說。
傅椎祁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心理準備,反正他是不可能接受那個屈辱的,他知道這很蠢,自己已經忍了這麽多年,都忍到這一步了,別人看了肯定覺得沒必要在最後破防……可是他就是沒辦法再忍下去。
而且他也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喻兼而結婚。
他當然想和喻兼而結婚,做夢都想,可絕對不是這種情況。這是對他和喻兼而婚姻的褻瀆,他不容許這種褻瀆。
但他沒有將這些話告訴喻兼而,怕嚇到孩子。雖然喻兼而面對這樣的情況已經受到不少的驚嚇了。
傅椎祁想了想,先沒搶著按手印,而是握住了喻兼而的手,摟著他說親密話似的叮囑:“我現在跟你說的這些話你一定要記住。裡面會有跟陶沛有關系的一些東西,到時候你主動退給他們家的人,不要可惜,其他的也不少了,夠你一輩子衣食無憂,沒必要惹一身腥。”
喻兼而生氣地問:“你能不能聽一下我說的話?”
“你說。”傅椎祁說。
“我說……”
喻兼而的話剛開個頭,傅椎祁狠一狠心,使勁兒一口咬破自己手指,往遺書上印了個指印。
“……傅椎祁!”發覺被聲東擊西了的喻兼而吼他。
傅椎祁抱住他,臉埋在他頸窩撒嬌:“到時候給我墓碑上別寫這個名字,寶貝,給我改個名字,隨便姓什麽都行,避開傅和陶就好,哦,喬也避開。要不我跟你姓吧,算我入贅。”
喻兼而哭笑不得,道:“我還不喜歡我爸呢。”
不過還好,他護照上是跟媽姓,只是中文名從爸,畢竟他媽也沒有中文的姓氏。
傅椎祁依舊維持著撒嬌的姿勢,道:“那你還聽喻利知的話幫他搞生意……”
想想他都後怕極了,萬一當時自己沒有突發善心,或者沒有來得及……會是誰把喻兼而搶走?陸承焱那個死變態?那喻兼而現在得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事到如今,喻兼而其實心裡也不是對接下來的發展特別有底,想了想,索性將那個誤會解開。
“傅哥,其實一開始——”如果對方不是你,我最多就是給喻利知當當財務出出主意,他想別的是想屁吃……
可他後面的話沒來得及說,門就被打開了。
傅椎祁耳朵一動,立刻收起桌上的遺書,折成小塊塞進喻兼而的口袋裡,低聲道:“收好了。”
他現在就是很後悔自己沒有預料到那群瘋子的走位,沒有提前去律師那裡過明路。
光憑匆匆寫下的這封手寫遺書,他怕傅家的那窩吸血蟲不甘心,和喻兼而打官司搶他遺產。那他做鬼也不放過他們。
隨即他便拉著喻兼而起身,再度把人扯到自己身後,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防備地看著走進來的肖秘書。
肖秘書現在不太敢離他倆太近,主要是防著深藏不露、看似娃娃臉實則快準狠的喻兼而……
說“不敢”有點不合適,其實也不是“不敢”,就是不想冒這個險。
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全勝對方,畢竟年齡擺在那裡。如果落於下風,多少會有失顏面,沒有這個必要。
“先生醒了,想見你和喻少。”肖秘書對傅椎祁說道。
傅椎祁略一思忖,權且同意:“好。”
長長的走廊上,傅椎祁牽著喻兼而的手,走在離肖秘書幾步後的位置,他們身後不遠是幾個保鏢。
傅椎祁低聲叮囑:“一會兒你什麽都別說,別理他們,別緊張。”
喻兼而覺得他比自己緊張多了,安撫地用沒被牽著的那隻手拍拍他的手臂。
*
也許是回光返照,陶沛的精神看起來挺不錯,忽略掉身上的插管、屋裡的一堆醫療器械和忙碌的醫生們,就仿若他只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
傅椎祁停在了門口的位置,遙遙地,用疏遠的、甚至帶了些仇怨的眼神看著他。
“……”
陶沛的眼中有些濕潤起來,與他對視半晌,輕聲歎道,“那個時候,她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
傅椎祁猜、不,是篤定,這個“她”,是陶沛的那個白月光小姐。
他就更疏遠起來了。
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慶幸自己是個男的,又抑或陶沛是個鐵直男,不然這老東西不得把自己也上了??想想都惡心。
真那麽癡情,還能娶老婆生仨孩子,還找個替身,還風風光光地活了這麽多年?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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