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椎祁打拚了這麽多年,不是空架子,何況Aiden的背景不乾不淨,給他當槍使的馬前卒們很難不讓人覺得有大雷在身上,傅椎祁想搞回去,不是全無辦法。
他只是不想把事情搞絕。就像之前詹驥發怒時暗示他的那樣,把人逼到絕路跟他脫離商戰來個真死活之爭,對他沒好處。
他活了這幾十年,終於有了活著的樂趣,可不想就這麽英年早逝。
想到這兒,他從心到四肢漸漸回暖,想了想,還是給自己訂了個醫院檢查。其實他心裡有數,就這段時間自己的生活方式加情緒壓力,剛剛才暈已經算是能撐了。但還是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弄完,他瞥向仍在地上的飯菜和飯盒,飯盒飛出去那一瞬散開了,裡面的東西掉了出來,弄得到處髒兮兮的。
……不是不後悔的。
一來,退十步而言,詹綠茶不一定就全是為了惺惺作態,現在一回想,人家態度確實都挺真誠的。當然,不排除都是演技,可這人如果真有這能耐,當初也不會被商家搞成那樣。
二來,說不定這盒飯其實是喻兼而做的呢?傅椎祁瞅著地上那菜,像是喻兼而給自己做過的菜式呢……
他越想越悔,心臟發緊,腦子也亂起來,疼起來,便急匆匆下了床,剛彎腰要去撿起飯盒、打掃一下,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失了重心,猛地向地上栽去。
他的膝蓋先落地,下意識地用手撐住自己上半身,可好巧不巧,手掌落下的地方淌了湯汁,於是便呲溜一滑,二度栽倒,這回全身都倒了。
傅椎祁急促地喘著粗氣,馬上就要撐著地面爬起來,可兩條手軟綿綿的,眼前視物都帶重影,胸口更是憋悶得想吐。
他恨恨地咬住牙,竭盡全力地試了很久,終於勉力爬坐了起來,低眼看著周圍的一片狼藉,以及自己身上的狼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
為什麽不笑?這麽好笑。
笑著笑著,眼睛就酸了。
傅椎祁使勁吸了下鼻子,摸來剛跟自己一起掉地上的手機,給自己叫了個救護車。
他其實非常獨立,自理能力很強,一點不比喻兼而差。
喻兼而十三歲的時候才失去慈愛的母親,應該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學習獨立,可他不一樣,他在出生前就失去了那一切。
*
喻兼而和詹驥正在屋裡持續搞學習,突然聽到樓下傳來的救護車聲,很近,而且好像就停這了。
兩人皆是一怔,幾乎同時第一反應就是隔壁那個一推就倒一倒就暈的碰瓷哥。
喻兼而下意識轉頭去看窗口的方向,可旋即反應過來,飛快地看了眼詹驥,低頭繼續看書,只是又看不進去了。
詹驥會意,知道他擔心卻又礙於自己在,便擱下筆,起身伸了個懶腰,嘖了一聲:“怎麽突然肚子有點不舒服……你不上廁所吧?”
“……不上。”喻兼而哪能看不出他是演的,越發尷尬,但只能硬著頭皮陪他演,不然更尷尬。
“那我去了。”詹驥說著就去了洗手間。
“……”
喻兼而瞅著洗手間的方向停了七八秒,默然起身去窗邊,探出頭往下看,竟果真看到有人拿著擔架進來了這棟樓。
會不會是巧合呢……畢竟這棟樓不止住了他們兩戶。
喻兼而這麽想著,轉身去到玄關,從貓眼往外看。不多久,就看到那幾個人從電梯裡出來,直奔隔壁而去。
“……!”
喻兼而大驚,按在門板上的手無意識地用力,別說臉快貼上門板,就連整個人都快從貓眼裡鑽出去了。
他的腦海裡此刻都是傅椎祁那白裡透黑的糟糕臉色,還有比起上回見面瘦得都快脫相的模樣……眼睛裡的紅血絲也很多。傅椎祁一向臭美,搞成這個樣子可真是……
喻兼而正驚疑不定,看到那屋裡走出來了人,傅椎祁也在其中,沒躺擔架上,被人攙扶著。
他們似乎在勸他躺擔架上去,但傅椎祁可能是覺得那樣不體面,擺手拒絕。看起來,傅椎祁甚至都不太想被人攙扶,哪怕他的腳步已經那麽輕浮,走一步晃兩下,臉色難看得要命。
這個人就是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
進電梯前,傅椎祁突然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喻兼而的方向,喻兼而本能地從貓眼前移開臉,並且屏住呼吸。
沒多久,門鈴被按響了。
喻兼而先是裝死不應,可門鈴被按了好幾下,他隔著門板都聽到外面醫護人員在勸傅椎祁先去醫院了,可傅椎祁倔起來壓根不聽。
總不好讓這家夥又一次倒在自己家門口吧,真晦氣。喻兼而這麽告訴自己,不得已吱聲,道:“別按了!”
“你開下門。”傅椎祁說。
“你能不能別這麽煩人?”喻兼而不耐煩地說。
“不是糾纏你,”傅椎祁說,“你開下門。”
喻兼而皺起眉頭,擺出黑臉,掛起防盜鏈,然後才把門打開一條小縫,不悅地瞪著站在門口的家夥。
傅椎祁將支票從縫裡伸進來。
喻兼而垂眸瞥了眼,問:“幹什麽?”
“拿著啊。”傅椎祁說。
“不要。”喻兼而說,“你沒別的事就別打擾我。”
“又不是給你的。”傅椎祁酸溜溜道,“他跟你說了吧,盒飯的事。呵呵。”略停了下,抱有一絲希望地問,“那盒飯誰做的?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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