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啞然失笑,說梁哲這球打得刁鑽。
梁哲哼哼兩聲,等著蘇南擊球失誤,好絕地反擊。
左右不過是遊戲,蘇南打得放松,準備以讓出自由球的代價,隨便擊球破局的時候,忽然瞥見樓上露台上原本坐著的人不知何時站了起來,視線落點正是他們這方。
他和霍聞聲的目光在半空中有一瞬間的觸碰。
說不清為什麽,蘇南念頭一轉,覺得也不是非要讓出自由球來破局,他或許可以一擊製勝。
他耐心地觀察球桌上的局勢,然後找準角度,將上半身完全俯下緊貼桌面,同時抬起一側長腿輕至桌面,球杆輕壓在手橋上。
然後瞄準,全力一擊。
啪啪啪的擊球聲接連響起,桌面上的台球四處亂滾,黑八不出意外地落入球袋。
周圍響起一陣歡呼,霍聞聲視線停在另一處渾圓之上,喉結滾動,眸光深不見底。
蘇南今天這身衣服穿得休閑,T恤和西褲都是較為寬松的款式,站直身體時腰臀線並不明顯,可當他俯身趴在台球桌上,甚至於抬起了一條腿時,衣擺上移,西褲緊繃,渾圓的臀峰和那截勁瘦的腰身便顯露無遺,惹眼非常。
而他這一球更是打得漂亮極了,絕境中峰回路轉,直接贏下比賽。
圍觀群眾中不少人看向蘇南的目光都帶上了不同的興味。
視線中心的蘇南似無所覺,笑著抬眼看向樓上露台,然後心頭一滯,喜悅與自得都化作了疑惑。
怎麽突然覺得太子爺的臉色好像更難看了啊?
我這球打得不好嗎?
正當蘇南陷入自我懷疑的時候,忽覺後腰上傳來微妙觸碰。
一位身形富態的中年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靠近過來,戴著金表的手裡還捏著幾張港幣,正試圖往蘇南屁股口袋塞。
蘇南連忙挺腰閃躲,聽到男人用粵語誇他打得不錯,讓他陪自己玩玩。
濃鬱的酒氣撲鼻,蘇南皺了皺眉,意識到對方大概是把他當成侍應生了。
蘇南用粵語回了一句抱歉,然後叫來一旁真正的侍應生,讓他扶喝醉了中年男人去旁邊休息。
中年男人被拒絕得很不爽,嘴裡還在嚷嚷著什麽“我就要你服務我”,蘇南不欲與對方糾纏,禮貌地往旁邊退開,但那中年男人沒有罷休,直到梁哲走過來擋了一下。
霍聞聲將一切盡收眼底,回頭看了一眼一旁的管家。
管家當即心領神會,吩咐侍者好好安置醉酒的來賓,把人送走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霍聞聲又說:“帶他去換身衣服。”
省得又有人不長眼。
管家一聽就知道這說的是誰,微笑著應了,尚未轉身,就聽他家少爺又提醒了一句:“你別出面。”
“好。”管家應了,心裡想著他先前的判斷似乎下得有些早了。
他家少爺脾氣冷,心倒是熱,一見到人了,就更容易心軟。
這倒是和從前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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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者過來帶蘇南去換衣服之前,蘇南自己倒是先找過來了。
難得見霍聞聲身邊沒人了,蘇南可不得抓住機會,不然他今晚別想睡,得在床上和尷尬打一晚上架。
霍聞聲今天穿的仍舊是一身黑,沒有在公司見到時那麽商務,溫雅貴重的感覺更為濃厚,可當他視線投過來時,一如既往造成不小的壓力。
蘇南有些緊張:“我有幾句話想說。”
霍聞聲沒說話,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蘇南連忙誠懇道歉:“之前的事,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了您,我很抱歉。”
霍聞聲沒應聲,視線停在他微微低下腦袋上。
來參加生日宴是意外之行,蘇南不僅穿著隨意,頭髮也很隨意,發尾打著卷,有些亂,發旋倒是不偏不倚,正好在圓腦袋的正中,看起來有點像是一朵茂盛的黑色卷丹百合,還翹著幾簇花蕊,一搖一晃的。
晃得霍聞聲心煩意亂,莫名手癢,他視線下移掠過蘇南的側臉,卻又想起對方剛才俯身擊球的樣子。
這會兒不再張揚,變得乖順,倒是一樣地散發吸引力,讓霍聞聲心緒生燥,喉嚨發緊,想要掌控壓製,又或是把玩挑弄。
遲遲等不到回音,蘇南忍不住抬頭去看霍聞聲神色,對方這才開口:“然後呢?”
語氣很淡,分不出情緒。
蘇南微微一怔,覺得對方似乎消了一點氣兒,又沒完全消。
然後,他還真不知道然後呢。
可能是酒喝多了,蘇南想了想,道:“你別生我氣了,好嗎?”
霍聞聲喉結再次滾了一下,心裡忽然生出些許無奈。
看著溫軟,實際難親近,讓人無從下手。
隨了他的意,遠離避開,他又自己湊上來,小貓兒似的低頭蹭你的手心,哄你不生氣。
腦袋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好像一眼能看到底,卻又似乎不是那麽回事。
不知道自己有讓人遐想的風情,也不知道他就是居心不淨,滿腦子的齷齪東西。
肆無忌憚,也有恃無恐。
依舊遲遲沒有回應,蘇南茫然地眨了下眼睛,有點後悔剛才說的那句話。
不要生我氣。這話多少有點太沒分寸了,哄baby似的。
太子爺不會更生氣了吧?
沒等他想好怎麽找補,就聽霍聞聲不冷不熱地說:“就一句抱歉,是不是太沒誠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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