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有那麽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做夢,可腦海裡浮現出一幕幕令人血脈僨張的畫面,告訴他,這不是夢。
他和霍聞聲坦誠相見了,該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除了最後那一步。
被霍聞聲抱著摔在床上的時候,蘇南有一瞬間的惶恐,男人單膝跪在床沿,一邊扯開領帶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動作從容,眼神卻如狼似虎。
蘇南畏懼的東西在這一刻成了真實。可他卻在對方的鎖定中心跳加速,像是站在了懸崖邊,面對深沉而浩瀚的大海。
然後他閉上眼睛,拋開一切縱身躍入。
霍聞聲將他完全壓製,一切情緒都在消失,只剩下被完全包裹的暢快。
這是狩獵場,也是溫柔鄉。
襯衫被拉扯,睡衣被剝離,密集而熱烈的親吻,極具力量的揉捏。
蘇南軟了身子,成為霍聞聲掌下沸騰的一汪水。
他在霍聞聲眼中露出少有的迷離姿態,欲望佔領高地,掌控他的全部理智,本能驅使著撕扯與親吻。
這是一場不管不顧的宣泄,是積壓已久的爆發。
白蘭地在此時完全沸騰,隨著汗水蒸發,隨著唇齒糾纏,鼓噪著他們身上的每一顆細胞,每一滴血液。
直到霍聞聲抬手抹在蘇南濕潤的眼尾,問他:“哭什麽?”
一切都像是被按下了減速鍵,霍聞聲的動作開始變得溫柔,只有喘息還不能平複。
如果不是他開口,蘇南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流了眼淚,他隻覺得暢快,就像是每一次跳海之後的暢快一樣。
為什麽會哭呢?
蘇南沒有回答,逃避似的仰著下巴在霍聞聲的喉結上咬了一口,像是責怪他不合時宜的問題。
霍聞聲手下不自覺用了些力氣,指腹從他眼尾抹到鬢角,然後手指穿過他的頭皮,微微用了些力,逼迫蘇南迎視他的目光。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蘇南的眼尾更紅了,上挑出濃鬱的媚態,他笑著挑釁:“做愛啊,難道霍總這個時候了還打算收槍嗎?”
輕佻,放縱,帶著一股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戾氣。
因為酒精,又不完全因為酒精。
霍聞聲皺起眉頭,眼神變得危險,這聲“霍總”在這個時候是如此的刺耳,讓他幾乎抑製不住內心的慍怒與惡劣。
蘇南頭皮發麻,腰側皮膚甚至感覺到了刺痛,很快那股刺痛消失,隨著對方掌心移動,一直往下。
“蘇南,我給過你機會了。”霍聞聲沉聲道。
蘇南仰躺在霍聞聲面前,他已然一絲不掛。而霍聞聲卻還穿著襯衫,只是扣子被扯得稀巴爛,露出鼓囊的胸肌,上面殘留著蘇南留下的水光,性感得要命。
視覺盛宴的刺激下,蘇南不自覺抽氣,他當然能感覺到霍聞聲的怒意,可他毫不畏懼,甚至覺得冒出些許愉悅。
莫名可笑,卻又莫名的痛快。
眼眶愈發濕潤,是汗水又或是淚水,不斷地在高熱的摩擦中滲漏。
蘇南在霍聞聲的掌下暈眩,時而被拋到半空,時而又被拉著下墜,在他溢出近似哭聲的嗚咽之後,霍聞聲忽然起身離開。
兩三秒後,蘇南的眼前閃過一道暗紅光芒,旋即視線被阻擋,隻余一片昏暗。
他下意識抬手,霍聞聲又重新壓了過來,將他雙手推到頭頂。
慌亂被安撫,欲望重新被掌控。
蘇南鼻尖嗅到了熟悉的沉冷草木香,意識到遮住他視線的東西是霍聞聲的領帶。
“為什麽不開心?”霍聞聲沉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灼熱的呼吸打在耳廓,酥麻傳遍全身。
蘇南張嘴就只剩喘息,雙腿不安地扭動就瞬間被更強橫的力量壓製。
“說話。”霍聞聲聲音更沉了,第一次在蘇南身上展露出了上位者的壓製,捕獵者的凶狠。
“沒有,”蘇南心臟狂跳,在滿足與空虛間反覆橫跳,“我沒有不開心。”
“撒謊。”霍聞聲毫不留情,拿捏蘇南的命門,告訴他撒謊的代價是什麽。
蘇南感覺到了疼痛,可最先湧出來的不是畏懼,而是委屈。
他似乎總在霍聞聲這裡感到委屈,甚至泄漏出委屈,流露出少見的脆弱與依賴。
這可真是久違的感覺,自打他出國留學,就開始學會獨立,也學會了自己消化委屈,丟棄不必要的想要依靠的柔軟心理。
可現在,那些軟弱與膽怯又死而複生了。
眼淚流得更凶了,洇濕領帶,也打濕霍聞聲的手心,是讓人沸騰的灼熱。
“為什麽不開心?”霍聞聲命令他,“回答我。”
蘇南的呼吸完全失控,心裡也更加發堵,他甚至想要罵髒話,可語氣卻是軟得像雲:“你別這樣。”
霍聞聲不為所動,甚至警告似的用指腹按壓控制。
蘇南瞬間繃緊了腰身,眼前什麽都沒有,只有霍聞聲賦予的一片暗紅色,急促的幾個呼吸之後,他在快樂與煎熬中認了輸,服了軟。
“我不知道,”蘇南的沙啞聲音幾乎帶上了哭腔,咬著唇說,“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難過,我……我只是太累了,這一切都讓我覺得累,我真的好累啊。”
所有的堅強與傲氣在這一瞬間潰散,袒露出他心底最深的疲憊和委屈。
領帶上的暗色一點點擴散,白雲變烏雲,籠在霍聞聲的心頭,擠壓,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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