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什麽有意思的?”杜瑞豐露出感興趣的姿態。
趙從礪不認識蘇南,更不知道他是霍聞聲帶進來的,心裡想的和杜瑞豐一致,遂也沒有出言阻止,任由他們戲謔地打量起蘇南。
“品酒品酒當然要慢慢品咯。”李總一雙三角眼曖昧地掃過蘇南的嘴唇、脖頸,然後叫來侍者,將先前開過的紅酒各倒一杯,端過來。
深紅色的十杯酒依次排開,擺在了蘇南面前。
李總端起先前蘇南替他倒的那杯酒:“我要沒猜錯,杜總帶來這瓶酒是勃艮第大衛莫羅酒莊的‘veinard’。”
杜瑞豐點頭:“不錯。”
李總又看向蘇南:“你既然嘗了,肯定也記住了口感,你要是能在這十杯酒裡品出這杯veinard,我替你說和,讓杜總承了你這份幸運,如何?”
Veinard,法語裡的幸運兒的意思,十分之一的機會,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但這個遊戲顯然不是只需要嘗一口,而是要一滴不剩地喝完。
所以品酒是假,灌酒才是真。
杜瑞豐並無阻止之意,甚至還讚了一句李總會玩。
蘇南這個時候除了猜中,別無他法。
在場眾人,除了霍聞聲,不由得都露出看戲的姿態,有人順勢問:“那若是猜不中呢,又該如何呢?”
“猜不中啊……”李總打量著蘇南,在思考還要如何為難他。
蘇南搶在他開口前,伸手端起一杯酒,笑著道:“猜不中,這十杯酒,就當是為大家助興了。”
有人為他喝彩,蘇南在垂眸品酒的時候,和霍聞聲的視線不期而遇,他不自覺握緊了酒杯,然後垂眼錯開視線。
酒香縈繞在鼻尖,蘇南口腔裡還殘留著veinard留下的厚重澀感,然後被新一杯的紅酒味道取代。
酒體醇厚,單寧過高,厚重的澀感從口腔蔓延到喉管。
霍聞聲的視線沒有再離開過。
明明有那麽多人在看著蘇南,可他卻只能感覺到霍聞聲的目光,在那一瞬間,蘇南心裡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決心,他一定要掌控住那份幸運,不至於讓自己完全難堪。
蘇南讓侍者給他倒了一杯純淨水,口腔的酒感剛被純淨水衝刷,就繼續去喝下一杯。
蘇南的酒量不算差,但是短時間內五杯紅酒下肚,還是讓他的臉上浮起一層緋色,甚至耳朵和脖頸的皮膚也爬上了一片粉紅。
他依舊不疾不徐,先是輕嗅酒香,再輕抿品嘗,到第七杯時,他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有紅酒液從他唇邊流下,順著下巴淌入脖頸,他抬手去揩拭,卻讓那片皮膚變得更紅豔了。
一杯杯酒被灌下,蘇南的身形不再筆挺,而是需要單手撐著桌沿,緩了好幾秒鍾他才重新抬起頭,端起最後一杯。
短時間內大量攝入酒精,讓人頭暈胃脹,蘇南微張著嘴喘息,紅唇水光淋淋,眼睛也跟著浮起水光,甚至雪白的衣領也變得潮濕,一道道紅色水痕肆意流淌。
這是一副很容易喚起男人惡劣施虐性的模樣,更別說蘇南本就有著一雙極具破碎風情的眼睛,你想讓他更潮濕,也想讓他更凌亂。
霍聞聲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可觸碰上蘇南偶爾看過來的漠然目光,他又只能繼續忍耐,於是惱怒不斷滋長。
對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惱怒,也對蘇南的自尊心,對他這身傲骨惱怒。
為什麽不願意依靠他,為什麽一定要抗拒他。
看著眼神逐漸迷離、身形逐漸佝僂的蘇南,霍聞聲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希望他的傲骨被打碎,讓他嘗到教訓,讓他明白不必要的傲氣,是折人的痛苦。
他本不必承受的,他也可以不用承受的。
可蘇南偏要承受,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站直身體,面不改色地將最後一杯飲盡,於是霍聞聲又在他迷離卻依舊明亮的那雙眼睛裡,感受到了難抑的心動。
“怎麽樣,猜出來了嗎?”杜瑞豐抬著下巴,眼神蔑視。
蘇南做了兩個深呼吸,笑著搖了搖頭:“猜出來了,只是這個答案沒什麽說服力。”說完他目光轉向旁邊的李總。
李總挑眉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這十杯裡面,沒有veinard。”蘇南說。
李總眼裡閃過一絲欣賞,淡聲反問:“你確定?”
蘇南點頭:“我確定。”
李總裝作不知,叫來了倒酒的侍者,一番求證。
“你老婆這酒量可以啊。”趙自寒手肘撞了下霍聞聲,在他耳邊小聲道。
霍聞聲沒有理會他,目光一錯不錯地看著蘇南,聽到侍者說裡面的確沒有veinard的時候,霍聞聲心裡緊繃著的惱怒開始收斂,心動與無奈佔了上風。
可這場鬧劇還沒有收場。
李總起了興致,做出苦惱樣:“那這可怎麽辦,這也不能算你猜中了,杜總,您看要不,再玩一次?”
這就是明晃晃的戲耍了,杜瑞豐自然是笑著應了,還真讓侍者繼續去倒十杯酒來。
趙自寒皺起眉頭,側眸看了一眼霍聞聲。
霍聞聲仍舊面無表情地望著蘇南所在的方向,可他周身氣場已經變了,一雙眼沉的一如暴雨前夕低垂的暗色天幕,只需要一點火星,就能點燃一場雷暴。
趙自寒在心裡替姓杜的和姓李的點了根蠟。
惹到我們這位霍大公主,你們算是踢到鐵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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