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不牛逼蘇南沒感覺,他現在很難受,可能是壓力大,也可能是最近氣溫變化無常,時冷時熱,他得了重感冒,半夜燒到四十度,體驗了一把豪門大少的醫生朋友。
霍聞聲有些生氣,但更多的還是心疼,陪著他吃藥睡下。蘇南怕傳染,強烈要求霍聞聲換個房間睡,他很少在霍聞聲面前展露出強勢的一面,但一旦倔起來,霍聞聲也是拿他沒辦法的,只能去了隔壁房間睡。
到這裡霍聞聲其實還不生氣,直到分房睡的第二天晚上,霍聞聲發覺蘇南沒有好好在房裡睡覺,而是披著條毯子坐在工作室抽煙,面前放著一張畫好的設計圖。
聽見開門的動靜時,蘇南嚇了一跳,做賊似的按煙頭,差點還把手給燙了。
霍聞聲沉著臉走進來,台燈下蘇南白著臉,是嚇得也是病的:“你,你怎麽起來了?”
“你要和我分房睡,到底是怕我感冒,還是怕我發現你晚上根本不睡。”霍聞聲在一個不遠不近的位置停下,目光停在桌子邊的煙灰缸上,裡面積攢了三四根煙蒂,而昨天還是張只有線條的草圖已經上完色,可見蘇南在這待了許久。
“當然是怕你感冒,我也不是不睡,只是有了一點靈感,想試試看。”蘇南知道他生氣,想過去哄他,卻又顧及自己感冒還沒好,也不敢靠太近。
工作室裡沒有開大燈,只有工作台邊一盞台燈,霍聞聲大半張臉都籠在黑暗中,眸色沉入窗外黑夜。
見他不打算離開,蘇南從抽屜裡摸出口罩戴上,等他完全罩住口鼻,霍聞聲才又開口:“那畫好了嗎?”
“快了,很快,你先回去休息吧。”戴上口罩之後,蘇南的聲音更悶了。
霍聞聲沒動,目光在他手上停了片刻,然後走過去,牽起他的手,指腹抹掉他手背上沾著的煙灰,用沒什麽情緒的語氣說:“那既然很快,我在這陪你畫完。”
蘇南一怔,心裡湧出些許為難的同時還有難捱的酸麻感。
太空系列的圖,他已經卡了兩個月了,怎麽畫都不滿意,說很快自然也是撒謊的。
“算了,不畫了,去睡覺吧。”蘇南說。
他低著頭,霍聞聲只能看到他一小截鼻梁,以及眼下明顯的疲憊和憔悴。
霍聞聲心裡知道就算現在躺回床上,蘇南也不會睡。
“為什麽不畫了?”霍聞聲索性拉著椅子坐下來,這樣可以看清蘇南的眼睛,“我在這裡打擾你了?”
蘇南無奈地笑了一下:“不是,是我已經畫好了。”
“是嗎?”霍聞聲拉著蘇南讓他坐在自己腿上,另一隻手去拿桌上的那張手稿,“是這個?”
“嗯。”戴了口罩,蘇南也沒抗拒霍聞聲的動作,況且他現在的確需要和愛人靠得近一點。
霍聞聲借著台燈的光,細細看了片刻,說畫得很好。
蘇南輕笑道:“別安慰我,我知道這不行。”
“為什麽不行?”霍聞聲很冷靜,他並非因為這是蘇南畫的而誇讚,而是真的覺得手上這幅手繪稿挺好。
蘇南沉默地久了一點,後背靠在霍聞聲懷裡,好一會兒才說:“不知道,感覺不對。”
說不出哪裡不對,但就是哪裡都不對。可能是寶石選的不對,也可能是造型不對,蘇南說不出來,但是他看著就知道不是他想要的,從前也不是沒出現過這種情況,這一次似乎格外得難,而他的應對方法仍舊只有不斷推翻,不斷重來,不斷地鞭錘自己,去找到正確的那條道路。
霍聞聲是外行人,不懂蘇南的別扭心思,但他會找內行人。
“給方可仕看過嗎?他怎麽說?”
蘇南搖頭,這圖在他自己這兒都不過關,他怎麽可能拿去給方可仕看。
“沒事,我再想想,我一定能畫出來的。”蘇南說著伸手去拿霍聞聲的手稿,他沒收著勁兒,紙張被捏出皺痕。
霍聞聲眉心輕蹙,沒讓他拿走,而是放在一旁,轉而撈過來蘇南的手機。
“我說的你不信,那就找個你信的。”霍聞聲熟練地輸密碼解鎖,打開微信找到方可仕的微信直接撥了通視頻電話過去。
蘇南有些懵,伸手去搶手機:“現在這個點,方總監睡覺——”
話還沒說完,方可仕接了電話,畫面裡光線明亮,正對著鋥亮的吸頂燈,方可仕聲音清明,顯然是還沒睡,問了一句:“這麽晚有什麽事嗎?”
沒等蘇南開口,霍聞聲已經是將攝像頭對準那幅手稿:“畫得怎麽樣?”
電話那邊靜了片刻,旋即畫面裡出現方可仕的面癱臉,他拿起手機細細看了一會兒:“挺好,只是銀河的概念——”
不等方可仕“只是”之後的高見,霍聞聲已經掐斷了電話,然後扭頭對蘇南說:“聽見了嗎?方可仕也說你畫得好。”
蘇南被他這操作給逗樂了,笑得肩膀都在抖:“你怎麽這麽可愛,人家話都沒說完,‘只是’後面還有不好的呢。”
斷章取義的霍聞聲絲毫沒有不好意思,平靜地告訴他:“那都不是你現在要考慮,你現在只需要知道,這張圖你畫得很好,要不要改,要怎麽改,那是之後的事。”
蘇南不說話了,輕而緩的目光停在那幅手稿上。
“方可仕的話你也不信?”霍聞聲又拿起了手機,“那我再給你找個珠寶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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