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與這裡格格不入,眼底還有掩飾後未乾的淚痕,剛才坐在角落被人調戲了,以為沒幾個人看見,跑出去了。
但他偏偏看見了。
明明是雙鳳眼,此刻卻瞪得溜圓,鼻尖到下頜的弧度剛好是傅雁棲喜歡的曲線,是張很漂亮的臉,還很年輕。
要不是昨天剛見過照片,傅雁棲幾乎要懷疑他是否成年了。
這人很有意思,是個網絡作家。
昨天傍晚,傅雁棲從公司離開,路過女助理工位,正看見人捂嘴對著手機傻笑。
傅雁棲輕聲問:“在笑什麽?”
女助理頭也不抬,渾身激動,“純愛殺手,純愛殺手他不小心露臉了!被我存下來了!!”
傅雁棲掃過她手機屏,低像素下,一個容貌昳麗的男人正紅著臉,懵然與他對視。
像是張模糊的截屏。
“誰是純愛殺手?”
“哎呀就是那個寫小黃文的……”女助理聲音戛然而止,驚恐地回頭看。
這人是個寫黃文的。
當時傅雁棲對那張清純的臉印象深刻,沒想到這麽巧,今天就遇上了。
傅雁棲覺得有意思,小作家現在裝什麽純?
緊挨著他的溫州老板最先反應過來,肥厚的手蹭了蹭嘴,就把身邊人往傅雁棲那邊推,“傅總這是賞識你,快去單獨敬傅總一杯!”
這是溫州老板帶來的公關,如果說整個飯局有一絲能勾起傅雁棲興致的,那就是這個男人,或者說男孩兒。
傅雁棲也知道他們的意思,無非是聽說過他的性向,送個暖床的來示好。
傅雁棲平日從未理會過這些,但今天……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個小作家。
小作家雙頰漫上緋紅,瞪著圓溜溜的鳳眼,咬緊嘴唇,眸中盡是膽怯和委屈,被人往這邊推著,手中的酒杯都要端不穩。
溫州老板一拍他屁股,大咧咧笑道:“嘿嘿,就是個小孩兒!”把他送到地方,還揮著手催促,“敬酒,敬酒。”
小作家被那一巴掌拍得整個人都抖了一下,身體繃得像竹節,雙手舉著酒杯看向傅雁棲,半晌憋出乾巴巴的幾個字,“傅總,我敬您。”
傅雁棲沒接這句話,他不緊不慢問道:“叫什麽名字?”
小作家眼神不自覺地求助看向溫州老板,溫州老板恨鐵不成鋼地衝他口型道:“問你呢,說話,說話。”
小作家重新看向他,瞳仁顫抖,“阮安……”
傅雁棲看著這副受驚兔子的模樣,更覺趣味,招手道,“過來。”
阮安卻如臨大敵,看著他像看著什麽猛獸,一動不動。
溫州老板急了,屁股在椅子上抬起又坐下,恨不能再過去推他一把。
傅雁棲挑起眉毛,就聽見阮安顫聲道:“大哥,我……”
傅雁棲:“……”
大哥?
誰教他這麽叫的?
阮安端著酒杯看向傅雁棲,到底沒有失態,螞蟻般地向前挪了兩步。
傅雁棲顯然不滿意,繼續等他。
阮安的嘴唇很好看,豐滿潤澤,像兩瓣多汁的水蜜桃,透著桃花般的色澤。
阮安又往前走了兩步,傅雁棲靜靜等待獵物,沒再看他,把玩著手邊的迦南木手串。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敲了兩下,緊接著兩扇大門被人推開,為首的是一個穿著經理服的矮胖男人,掛著職業笑容,昂首挺胸地走進來,身後跟了一群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
那群男女一進來就看見主位的傅雁棲,眼睛紛紛燃起亮光,像開了屏的孔雀,開始搔首弄姿起來。
一桌老板們全愣在原地,尷尬地互相使著眼色。
阮安也愣住了,掛著淚痕的臉扭頭看去。
“各位老板們好!”經理受過囑托,一眼就鎖定目標人物傅雁棲,諂媚地欠了欠身:“傅總,這些都是各位老板公司旗下的藝人,一直都說想見您一面,今天特地安排他們來給您敬杯酒,都是些孩子,看您是不是能賞個光,這些年輕人都拿您當榜樣呢。”
按理說經理說完這句話後,溫州那些人就該把話接上,一唱一和地讓這些人敬杯酒。
可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些人穿成這副模樣是來幹什麽的。
眾老板已經不敢去看傅雁棲的臉色,他們的目的正如傅雁棲猜測那樣,送個暖床的就當拜山頭的見面禮,只是人選卻不是阮安,而是現在來的這些人。
剛才溫州老板太過激動,忘了告訴經理取消這一環節,現在經理帶著這一票人進來,傅雁棲肯定一眼就看明白了。
傅雁棲自然明白了。
原來是他誤會了,小作家並不是送來給他暖床的。
他又轉了轉迦南手串,再次看向阮安,阮安嘴唇微張看著那邊,傅雁棲能看到他嘴裡那節嫣紅的小舌頭。
傅雁棲沒說話,經理呆在原地,疑問的目光瞥向溫州老板。
溫州老板咳了兩聲站起來,“那個,哎呀你說你也不看看場合,我們這談論正事兒呢,讓他們進來幹什麽,傅總是誰想敬酒就能敬的嗎?”溫州老板瘋狂給經理使眼色,又說道:“快快,快帶出去。”
經理一下就懂了,來不及尷尬,僵著笑臉打了個圓場,“是我們考慮不周,傅總千萬別怪罪,那您各位慢用,一會兒我讓人送個佛跳牆過來,當給傅總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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