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詞啊。
鄭錦年開始只是奢望,漸漸,他不想這場美夢就這樣結束。之前所有對自己的安撫和說辭都要不作數。
他終究,還是不能就這般叫周玉程離他而去,離開寧市。
他不想,真的不想,周玉程就把他當作階段式的朋友。
他不想,他只是周玉程的黃粱一夢。
他不會知道,鄭錦年到底有多看重他。那是比鄭錦年父母,甚至比鄭錦年他媽在他心中的分量還要多的重量。
這些年,倘若沒有周玉程,鄭錦年又怎麽能活得下去呢。
鄭錦年懷著這樣的心思,眼尾淡淡泛紅,走到周玉程身邊。
而周玉程,已經在打量室內的設施。
好多書架。
一個區一個區的。
到處都放著一些資料和文書,不知道裝了什麽,有些是文件夾,有些是書本的形式。
而另一邊,又有很多小物件被玻璃罩罩著陳列擺放。
但無一例外,每個書架都寫了年份。
這是這一年的。前面那個是八年前的。
以此類推。
書架又按照月份標記。
周玉程筆直望過去,好像,最早能追溯到16年前。
鄭錦年面上有一股天地毀滅而泰山不崩的自若和承重之感。
他像是做足了一些準備。
周玉程被他這副悲憫又驟傷的穩重神色弄得心裡一陣跳動。
鄭錦年眼神戚色,透著不太好的幽涼,柔聲說道:“打開文件夾,翻開看看。”
周玉程便順手拿起了幾年前某個月份下的文件,慢慢將紅繩擰開,打開看。
這一看,有些惶恐。
抓著紙張,周玉程往後使勁翻了翻。
怎麽紙張上全都是在說他。這月,他跟他前妻在佛羅倫薩度假,他媽正好來了,給他前妻送了一些珍貴的珠寶。
晚上,他媽因為大妹的事,在人多的沙灘上打著視頻和她爭吵,被氣得叫了家庭醫生來開藥。
等等等。
這些記錄——
周玉程太熟悉了。這樣的記錄方式,純英文的。
這不僅僅是背調了吧,記錄的這麽詳細,這就像是在調查他,跟蹤他,有什麽消息全被記錄在案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他家的安保和私人隱私防護系統很嚴苛的,怎麽能打聽到這麽詳細的東西。
鄭錦年把文件收回去,又將紅繩繼續綁好,小心翼翼放回架上,就像對待一件珍寶,放回去後,連位置都擺的和之前一樣。
鄭錦年說道:“在你第一次被人綁票之前,那時候只有生活助理和你貼身隨行,只要花的錢夠,專業的調查機構的確能窺探到你每天的吃穿住行。
但隨著被綁票兩次。
後面再想知道你消息就難了。只能通過社交,和媒體,和你自己時不時乾出的大動靜。
你拿的這份記錄,是我運氣好,你剛新婚,礙於你前妻不喜歡被人盯著,守衛你的人放松了點,這才被我鑽了空子。”
周玉程呆滯:“錦年,你在說什麽啊。”
鄭錦年又從架子上拿起別的文件遞給他。
周玉程幾乎是呆得六神無主,機械地打開了文件。又是一份對他的調查。
鄭錦年往前去,走到另外的架子邊,隨便拿,一下就拿了十多份,全放到了周玉程手上。
周玉程手臂出了點力氣,才將這一大坨抱住。
鄭錦年自己拆開文件,要念上面的文字。
x年x月,周玉程在x地,又在幹什麽。
這一日,周玉程心情怎樣。這一日,周玉程和誰又交了朋友。這一日……
“錦年。”周玉程雙眼模糊,他將一大坨文件放在了架子上,因為放的太快,有一些歪了下去。
鄭錦年怕摔壞了,忙過來按住,極為珍惜地摸著文件表面,將溢出來的文件拿下來,規規矩矩的,暫時先放好了。
“錦年。”周玉程面色嚴肅,眼裡有了沉黑色。
鄭錦年轉過身去,往前面走。
周玉程跟著他腳步,兩人走出了書架隔層,走到幾座書架隔開的小道上。
鄭錦年在前面道:“這邊,是文字記錄。那邊,就更不得了了,你再過去看看。”
周玉程走過去看。
那些物件,太眼熟了。
獎牌,獎杯。車身模型。飛機模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他給別人送的禮物,自己親自挑的。
他的婚戒。
他小妹開公司,送給他的第一件珠寶,一條瑪瑙項鏈。
鄭錦年單手插著兜,在周玉程身後道:“有些是真的,有些,是仿品。資金不夠,沒路數去摸。隻好造個假的,來做個慰藉。那個斯坦福的錄取通知書是真的,周總,這麽說來,我真是你半個校友……那個婚戒也是真的。你前妻在社交媒體上發過,我讓莫蕭找了好久,終於找到同一個師傅做的第二件。加了好大一筆手工費,但人家師傅主要還是看在莫蕭的面子上。”
周玉程拿起那婚戒,打開盒子,把婚戒拿出來看了看。
確實是同一個師傅做的。花紋的設計是他自己畫的,這一枚,有一點點出入,可上面,竟然也寫著周玉程的英文名。
周玉程捏著戒指,手心發燙。
第69章 坦白一切。我愛你。
鄭錦年靜了靜,那隻發虛汗的手一直插在褲兜裡沒拿出來,而另一隻手,卻往天邊,往東邊,往西邊,往室內這個那個方向,往後面的書架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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