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鄭錦年,沒法再往前走。
周玉程會明白的。他一定會明白。
昔年的鄭家輝煌一時,而今沒落,周家的路卻越走越遠,這已然不是靠一個人的努力能帶動的。這是幾代人的辛勞和共同躍進。
鄭錦年不想提往事,他的固執會體現在某一刻,某個觀念上,即便此時的周玉程未必理解他,他也不會因為他的態度而改變自己的看法。
“我們之間,這階段,還是隻談情的好,周生,你要是還想不明白,那好解決,往後,我倆相處,不聊工作。”
什麽啊。
隻談情。
周玉程心頭一跳,可他腦子不是真的轉不動:“不聊工作?那不行,要聊。什麽都要聊。我想你什麽都告訴我,我也不是生氣你對付我小妹手段強硬,我只是生氣。鄭錦年,我生氣你明明知道這事,你卻瞞著不告訴我,你應該早告訴我。”
早告訴晚告訴,一點沒差。
但周玉程既然這樣說了。
“那行,以後有什麽事,我盡量提前告知。”鄭錦年拍了拍周玉程胳膊,松手,起身。
周玉程轉過面來,見著鄭錦年朝他伸手,他把手蓋過去,牽上,有說不出的高興。
“跟你爬山也不是不行,錦年,你答應我一個事。”算計的表情。
鄭錦年微愕,想松手。可松不開,周玉程拽太緊了。
“什麽事?”
“我要在你身邊,安排一個助理。照顧你衣食住行,照顧你起居。不準拒絕。不然你讓我去跳海,這事我要念叨一輩子。”
鄭錦年松了口氣,也不知道怎麽的,就同意了:“好吧。”
周玉程拽著鄭錦年,縱身一跳,站了起來,興奮:“那就這麽說定了。”
他松開鄭錦年的手,幾乎是在歡呼,興致勃勃要上山了,又想起什麽,表情忽然穩穩松松,身上的二氣說消就消了,話兀的說得正經起來,喊人也喊的膩味:“還有。錦年。別的就算了,我心大都不計較了,但以後,啊,可不準再說這種狠話,再讓我去跳海,我萬一真跳了怎麽辦。你以後甭再凶我。我受不住,我說真的,我們老北京人架不住人罵。罵多了,是要急眼的。”
鄭錦年服氣:“叫你跳你就跳,你是不是傻。走了,比賽,跑步,來追我,誰先到山頂,誰拿小紅花,給獎勵。”
“嘁。大老爺們不玩這種幼稚遊戲,幼兒園小班啊給小紅花,哈,有種你別那麽快—靠,馬上追上了,你丫再跑!追上了,馬上就追上了——”
兩人在山峰之上穿行,在陡峭的台階上狂奔,你追我趕,將體力消耗到極致。
沒有誰會停下腳步。
沉入大海的月亮是見證。
鄭錦年只要被周玉程追,就不會選擇停止。
鄭錦年只要去追周玉程,就不會讓自己落於下風。
…
周玉程就快要追上鄭錦年了,他見鄭錦年卯著勁不認輸,汗如雨下,渾身都濕了,氣喘籲籲,連笑也沒力氣,雙手按在膝蓋上,抬不起身。
他願意輸給鄭錦年。
只要鄭錦年想贏,周玉程都願意輸給他。他放慢腳步,也和鄭錦年一樣,按著膝蓋,按著腹部,擺手。
“到山頂了,不跑了。你贏了。”
鄭錦年直起身子,身後是海灣,是金碧輝煌的城市海景,他轉過身,緊緊呼吸了一口夜晚的涼風,心情舒暢。
周玉程站到他身邊來,順著他的目光望向那輪即將落到大海中央的圓月。
水光相接。
是一番盛景中的盛景。
看什麽脫衣舞,脫衣秀,什麽也比不上現在這一秒鍾的景色。美輪美奐,讓他心情無限的好。
10分鍾後,兩人呼吸都變得平穩,鄭錦年叫身後緊緊跟隨的保鏢脫了西裝,鋪在地上,同那些夜晚來登山,拿著專業設備抬著望遠鏡和相機的大學生一樣,他們二人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
整個山頭都是人。
鄭錦年告訴周玉程,像這樣,圓月落到海平面的景色不常見,周玉程應該多拍點照片留作紀念。
周玉程連動都不想動,他靠在鄭錦年肩頭,慢慢,他又躺了下來,腦袋放到鄭錦年膝蓋上,保鏢又脫了一件西裝給他搭上,周玉程在賞月和陪鄭錦年聊天中睡著。
1點多的時候,山上的風更大了,鄭錦年望著靠在他大腿上睡得香乎乎像在打鼾的周玉程,圓月的皎潔和明朗照在他心間。
他思緒通透、開闊。
周玉程拉了拉身上的西裝外套,眼睛微微顫抖,而後睜開。
睜開眼,看見的便是頭頂鄭錦年像雕塑刻畫一樣極具有線條感的下巴,而後才看清他此刻面上的神色。
賞月而已,他像在看一幅世界名畫,神情那樣專注,有著迷被深深吸引的感覺。
周玉程頓時有了想法,他啞聲:“錦年。”
鄭錦年低頭,思緒中斷。
周玉程目光繾色,有股北京爺們的豪氣,穩穩重重的,身上的二氣時有時無,這會兒卻全是成年人的底色,說話硬氣,道:“你跑贏了,我要送你一個獎勵。”
“什麽獎勵。”
“送你一條遊艇。你喜歡看月亮是不,我還要送你一身份,能讓你在公海上暢通無阻,你到時候在遊艇的頂層躺著看星星看月亮,看到天亮,也不會有人攔。我打賭,海上的月亮一定比現在你看到的要美,你真看見了,會喜歡的不行,恨不得要給我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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