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工作到凌晨5點,天將將亮,後半夜雨勢頹散,雷聲收斂,鄭錦年伴隨著莫變的雨勢在辦公室敲擊鍵盤,直到春雨也熬不住,失了聲。
鄭錦年頭頂的燈卻一直亮著,如同他的心境,一展光明。
他因為身體緣故,很少覺得累,早晨睡到7點,不到兩個小時,醒來後,喉嚨微微發癢,像是感冒了。
輕微的感冒鄭錦年是不會在意的,簡單衝了個熱水澡,換了身體面的衣服,鄭錦年開車直奔陳家老宅。
6點左右,陳瑞發身邊的昌叔給鄭錦年來電,鄭錦年那時候在深度睡眠沒接上。
7點半左右,昌叔撥來第二通電話,鄭錦年隔了10秒接通。
昌叔知道鄭錦年恐怕要遲,問道:“錦年,還有多久到?”
鄭錦年說10分鍾後到。
本家的祭祖,19歲之前,鄭錦年還沒有資格祭奠。
19歲之後,陳家像是有了鄭錦年的存在。
祭祖是陳家一年一度的大事,落在開年之後的春季舉辦,是老爺子的規矩。本家的祖宅是四進式的大院,為了辦宴,四角門全都大開,正門大院辦了上百桌的宴席,客人全都候著,只等祭祖儀式結束後開宴。
門口的舞獅子紅紅火火,鞭炮聲從6點後就沒斷過。
鄭錦年下了車,昌叔和一眾人領著他穿過四進院,鄭錦年雙手作揖,抱拳欠身同一眾人問好,就這樣熱熱鬧鬧進了宗祠後院。
到宗祠大院後,鄭錦年免不了一番折騰。
在水盆裡淨過兩遍手,拿毛巾擦了三遍,鄭錦年高高抬起手臂,昌叔揮揮手,專門侍奉的小師傅拿來開襟的長袍,為鄭錦年妥善穿上。
院子裡全是陳家這一脈的子嗣,30多個人,隨著鄭錦年腳步邁近,一眾人往兩邊散開,給鄭錦年讓路。
幾位上年紀的族老還在世,因著老到挪不動身,便靠坐在兩邊的紅木椅上,從輩分上來說,他們算是陳瑞發的叔伯。
陳瑞發身子骨卻很健朗,一身長袍和鄭錦年那身相似,只是圖案上的蛇蟒有些出入。
鄭錦年走近,喊了聲外公,而後接過身邊人遞來的長香,在闊大的爐子邊點燃,鄭錦年附身朝正門陳家宗祠的牌匾拜了拜。
身邊人接走他手裡的檀香,又端來水盆,鄭錦年拿手點了點水,捧高手。
老師傅端來一碗盛了水的青瓷碗到鄭錦年手上。
一聲鑼鼓震響。
外圍有人高聲喚:“捧碗,開祠堂!進——”
座上的老人依次開始被人扶起,按照輩分先進,陳瑞發隨後,再就是鄭錦年捧碗邁入高門大院的門檻,身後人排成隊伍緩緩湧入。
院子裡露天的場地上,又是一番儀式。
這一套下來,怎麽著也要半個小時。
三跪九拜的,上香也不知道要上多久。
陳家四小姐湊在陳家大少爺身邊,拿手掩著唇瓣,不滿已久:“鄭錦年好本事,他一個外姓人,快趕過你這個正牌大少爺了,事事都由著他先,連祭祖這麽大的事也要等著他來。老爺子這些年,是越來越昏頭了。”
幾位少爺小姐都聚在後邊。
前方是叔伯輩的,正在祭奠祖宗。
大少爺陳殊看向前頭後鄭錦年一步才能接香的父親,看著前面幾位叔伯在做跪拜,他溫和發笑:“這話說得酸溜溜的,我爸都不介意,你們介意什麽。”
陳四無語:“咱們家人都好脾氣,心地善,所以這個家快被他鄭錦年接手了。”
陳殊性情溫潤,帶著金絲眼鏡,面上總是和氣模樣,別人說什麽他也不惱。
他勸道:“他接手也是應該的,8年前要是沒有他,這個家都要散了。這些年家族生意被他打理的這樣好,是有目共睹的事,也不知道你在不平什麽。”
陳四罵他蠢,頭一撇,不理他了。
吃過早飯,眾人返程回老宅,幾位十多歲沒成年的小姑娘陪陳殊等車,又說起這事。
“細說來,這位大表哥,我好像一年只見過一次,非得是這樣的場合他才出現的,過年吃年夜飯,也不見他的蹤影,他在這個家裡,好神秘。”
“神秘什麽呀,這個大表哥的破事可多了。你們知道嗎,他高考考三次都沒考上,大學讀了一半就肄業了。一會兒要好好問問大哥,他讀書這樣差,為什麽外公還那麽器重他?”
“是啊,大表哥脾氣好差的,打招呼都不理人的,總是板著臉。嚇死人了。”
“豈止啊,他當著爺爺的面,都敢直接罵大伯父大姑呢,還說要把三伯趕出陳家。”
“真的啊,我的天!”
“真的,我媽說的,我媽還說了,大表哥就是因為脾氣差,他老婆才不要他的,訂婚前一天,他老婆跟人跑了,我媽說,是因為他家暴。”
“嘶——”幾位小姑娘嚇的面容失色。
陳小五一向是鄭錦年的小迷妹,她年紀稍長這幾位小姑娘,聽到這些丫頭嘰嘰咕咕說個不停,一人挨著腦袋一個巴掌。
“胡說八道什麽,鄭錦年可是地地道道的天才好嗎,他大學是沒讀完,可後來自考本科拿了畢業證,去美國讀了碩士,哦,不對,是博士。人家是博士,你們是什麽,是一群聽風就是雨的小學雞。”
“五姐,你!哼!”
打發走了幾位小姑娘,陳小五走到陳殊身邊,和他一道目光看向被人群包圍送進車裡的鄭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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