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秉著這樣的眼神對望了半天。
連昌叔都感慨上了。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給老陳遞手帕。
陳瑞發接過手帕沒給自己擦,先往鄭錦年臉上隨便糊了糊,蓋住他那種叫人驚心的眼神:“臭小子。趕緊簽字。簽完,晚些時候還要做公證。我還有別的事跟你說,你娘老子的事,搞快點。”
老頭還是不適應這種眼對眼抒發情感的時刻,他習慣了對人狠,猛不丁對人好,他自己也不自在。
等公證結束。夜也深了。鄭錦年收拾好了情緒,出了書房,便來聽老頭說第二個事,有關他媽的。
陳瑞發說:“要說這些孩子哪個最像我,還真是你媽,可她,偏偏學了那個狠婆娘那一套……”
人也逝去多年,陳瑞發不罵了。
他將一些文件拿了來,遞給鄭錦年,道:“你媽不認我老陳家的門,病得快倒,和我吵,還說以後就是死了也都是要進她們老鄭家的祠堂。今年夏天,我叫老昌去打聽了,你們鄭家的祖祠早被推了,本家的宗祠被改了園林,因著當年好些產業是被周家的收了對吧,宗祠也便改作了他們周家的墓場。我是協商著,留個墓園出來,價錢好商量,叫你媽搬進去吧,到底,那邊是本家墓園,開多少錢都不肯。不肯就算了,我在對面買了個好園子,你找個吉日,給那個小混帳,挪挪地,翻翻身吧。呐,你看看這個園子漂亮不漂亮。”
鄭錦年又險些哭了。
…
第88章 我們,分手吧。。
鄭錦年忙碌一圈後,回了東京。
要不是再三確定老頭身體還算硬朗,他還以為他沒多少時日了,在這交代後事來。醫生說,老爺子好好修養,全身心養老過自己的日子,不操心,不折騰,準還能活個十年往上。
鄭錦年在當日深夜便給莫蕭去電,說錢款的事有了著落。
第日,他又去了公司一趟,處理一些股東會的殘余影響,和陳殊碰了碰他經手的業務線,順道安撫了兩下嘉麗情緒,到夜裡,他精神抖擻,開始給安夏去電。
家辦的位置需得是他心腹來坐鎮,莫蕭往後他要帶在身邊,唯有安夏能叫他放心。
安夏正在法國忙得火熱,接到鄭錦年視頻,一番深入交流後,安夏後腦杓都在冒汗:“啊,我的鄭總,鄭董啊。怎麽這麽多年了,我還是跟不上你突發的計劃啊——”
如此一來,她在法的計劃得同步進行,替換人接手她經手的業務了,她被召回寧市,從鄭錦年大秘書搖身好幾變,不僅成了鄭總私產家辦欲培養的第一把手,還順理成章進了鄭總持股的股東會。
鄭錦年說笑一般,說起將她召回來的好處:“以後和老太太倒是不會吵了。她想幾個孫子孫女,能時常見上面了。”
“哎喲喂,鄭總。那我可真是大謝你了啊。”
兩人對笑。
笑罷,安夏問:“那後面您母親遺落在外的資產,好些個珠寶公司和那些藏品,還需要繼續回購嗎?”
鄭錦年點頭:“繼續。”
安夏明白了。
這便意味著,她日後的工作量是隻增不減了。
簡單愁了三秒,她申請:“那你得多給我一些份額,我申請擴大您職業經理人的隊伍,我在北歐有兩個熟識的校友,我去招攬招攬。”
鄭錦年終於大方了一回:“隨你。你說了算。”
安夏燦爛笑開。
…
英國這幾天下雨。霧蒙蒙的天氣,倫敦街頭竟是不撐傘的往來行人,倒顯得鄭錦年撐把傘站在街口等紅燈有些突兀。
鄭錦年這些天一直和九叔聯系,得知周玉程不再吃藥,不再搞些亂七八糟神經兮兮的治療,人好像精神很多。
他也從莊園那邊搬到倫敦住,到快節奏的市中心,靠近學校區,到放學點,陸陸續續就有一些孩子生機勃勃湧出,嘰嘰喳喳,都穿著統一的製服,三五成群的,或被家長接送,或騎車回附近的住宅區。
鄭錦年穿得單薄,身上罩了件大衣,身量挺拔,面容消瘦,棱角像刀子般鋒利,不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張俊帥的臉龐。
九叔站在賣咖啡豆的門口示意保鏢往一邊退,又看了看屋裡在耐心挑選各種各樣咖啡豆的程少。
九叔和小助理道:“稍後和少爺說,晚飯我安排好了,在河畔那家他常去的餐廳,我就先退了,晚上我來接他。”
“好的,九叔。”
九叔自覺退場,把美好的晚上時間留給年輕的孩子們。
撐著傘從路口快上車之際,九叔又直起身,往對面快走來的鄭錦年又望了眼,望得時間超過了一分鍾,雨勢漸漸小了,九叔收了傘,遞給司機,人進了車內。
鄭錦年是孤身一人前來,手裡卻拎了過膝蓋高的禮盒,沉重的很,裡面似是裝了不少東西。
他站在門邊還沒收傘,裡頭的周玉程就看見了他,挑選的咖啡豆在精致的盤子裡裝著,他停止了一切動作,就和著那些模糊不清的彩色架子和門口的玻璃,透著異物的阻擋,他貪婪地看著他。
等鄭錦年推開門進來,視線還沒怎麽找,便瞧見了周玉程。
他看上去像是早就發現鄭錦年,且注視良久了。
鄭錦年朝他走去。不知不覺間,外頭的小助理也跟了進來,就站在周玉程身邊。
周玉程把盤子交給小助理,讓他去結帳,他拿起沙發座上隨意搭著的大衣,心情很好:“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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