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周玉程走在前面,既沒有過來拉鄭錦年的手,也沒有熱烈烈地按住鄭錦年肩膀,嫌他走路慢,逼著他走快。
鄭錦年跟在身後。有些失落。
二人上了車,還是西拿開車,放了首歡快的歌,周玉程開車上的保險櫃,從裡面拿出兩個小禮盒,想了想,周玉程讓西拿降了擋板,這下,車內又只有周玉程和鄭錦年呼吸的聲音,沒有旁人。
後車的音樂聲也慢慢音量輕了下來。
周玉程將其中一個禮盒遞給鄭錦年,烏黑烏黑的眼睛一直觀察鄭錦年臉色。
鄭錦年開了禮盒的蓋,看了眼盒子裡正正方方放著的戒指,呼吸凝滯,有那麽一瞬,他懷疑自己的老毛病又發了。頭都是昏的。
幾乎是一瞬臉色便冷了下來。
“什麽意思?”
盒子裡放著的,正是鄭錦年送出的那枚族戒,周玉程戴在無名指上發過動態,後面又刪了。
連戒指都還回來了。
鄭錦年臉色泛白,嘴唇的顏色也不對勁,呼吸愈發猛烈:“你這是想和我一刀兩斷?”
周玉程忙把鄭錦年打開的盒子關起來,手碰到鄭錦年的手,卻如驚弓之鳥一般,一瞬彈開,兩隻手微微收縮成半個拳頭,又攏開,再度將手伸了回來,小心翼翼地,盡量不碰到鄭錦年的手,他把盒子重新打開了。
周玉程眼裡有各種各樣的情緒,有歉意,還有對鄭錦年的擔憂,也覺得鄭錦年冷臉,他心臟榨汁地痛。
他語氣溫柔得沒邊,說話:“怎麽就是這個意思了?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給我發消息說,這枚戒指需要改尺寸嘛,我還給你,你拿回去重新改個尺寸再給我。”
鄭錦年呼吸好了點,取出盒子裡的戒指,捏在手裡看了看,沒話找話,問:“你這幾天,在香港那邊做什麽。”
“沒做什麽,就去拜了個佛,趕上家裡開家族會議,沒去參加,直接回來這邊了。”
鄭錦年把戒指放回盒子裡裝好,又將盒子放進口袋裡,渾身有點不自在,臉色還是僵的,言不由衷道:“家裡既然開大會,還急著回來幹什麽,早一天晚一天的,也沒差。”
周玉程啊了一聲,幾乎是聽笑了,覺得好新鮮,臉色都笑開了,好想擰著鄭錦年硬硬的臉擰一大下,看看能不能擰得軟趴趴。
嘴巴真是的,一點也沒有親起來軟。
周玉程眼裡漏光:“你不想我早點回來麽。你不想我早點回來,那你給我發醫院的證明幹什麽。”
“我……”鄭錦年歇聲了。
鄭錦年心虛。
那天從醫院出來,他又去檢查了下老毛病,得出新的診斷,轉頭,他就把證明甩給了周玉程。而後一句話不說,一個字不發。一副全看周玉程自己打算的意思。
他都不知道,周玉程在飛機上看見那證明,差點淚腺都崩了。
死綠茶鄭錦年,就知道拿捏他。
發一個精神病類似的證明。
上面寫著什麽——分離焦慮症??
那他去醫院查,他也有。
當下,周玉程已經調整好心情了,再不像在飛機上那樣,看見證明就想哭,看見鄭錦年發的鼻青臉腫的臉色照片就想哭,就想心疼。
“你不想我早點回來,那你怎麽還得了分離焦慮症。我上網搜了一下,說是只有小孩子,嬰幼兒才會發這種病症,離開媽媽的懷抱容易想哭,”周玉程語氣轉得迂回,聲線拉得悠長,“鄭錦年,我是你媽媽嗎,你離開我就舍不得,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在被子裡偷偷哭過。”
鄭錦年不作聲。
周玉程往鄭錦年身邊坐了坐,身子沒碰到他,留著距離:“怎麽哭的啊。真的哭了嗎?是蓋著被子哭嗎,你說給我聽聽,我幻想一下。啊呀,你這樣,這樣搞的,好像我是你男朋友。好像我們在熱戀一樣,一刻也不能分開……”
周玉程說到這裡,逗笑的話戛然而止,像是有什麽東西和念頭逼著他停止,他馬上中斷下來。
下一秒,他收了這種流裡流氣的語氣,也不開玩笑了,身子往那邊又去了一大截,臉色正經起來:“開玩笑的。你別在意。開玩笑開習慣了。你當我沒說。剛剛的話不作數。”
車廂內呈現死一般的沉寂,靜了足足一分鍾。
周玉程一直低頭不說話,像在懊惱自己又口笨。跟自己較上勁。
等他反應過來不能這樣時,弄得氣氛尷尬,錦年也不說話,所以他將另一個沒打開的禮盒又放回了保險櫃裡,轉過頭來,臉上擠出笑,找了點有趣的話題同鄭錦年尬聊。
“你知道章和勤他大姐嗎,太逗了,他大姐真是個能人,在葡萄牙那邊養了好幾個酷哥,打起來了,差點鬧出人命。你要不要聽具體的細節,我找出報道給你看看。”
周玉程從衣服裡掏手機,抬起頭來,看了鄭錦年一眼,頓時被嚇到,也不去摸手機了,身子和肩膀都落了下來,人也變得沒力氣。
鄭錦年原來一直專注著視線看他,眼神動都不動。不知道他剛剛低頭懊惱時,那些小表情,鄭錦年是不是全收在眼裡了。
他現在不敢看鄭錦年眼睛。他有愧疚。於是,他開始躲避他的視線。
鄭錦年眸光一寸寸生冷,聲也冷了,自己得出了結論,似是實證。他直接問出來了,絲毫不遮掩。
“周玉程,你今天過來,是想和我吃散夥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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