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相接,徐礦放開了鬱書青的手,展開自己的雙臂。
“既然這樣,聽我的,抱一下。”
其余三人愣了,都呆呆地看著他。
徐礦挑了下眉梢:“尷尬總比緊張強吧?來,兄弟們,抱一個!咱說說心裡話!”
說完,他就不由分說地一手一個,直接給鬱書青和田夢棋抱住了,徐先業在後面反應了下,墩得一下也躥過來,從後面抱住自己的老婆,徐礦體力好,手勁兒大,動起手來總毛毛躁躁的,很容易給鬱書青弄疼,就像現在這樣——
箍得太緊了,鬱書青的臉都擠在了對方的胸上,而旁邊的田夢棋一邊罵徐礦傻比,一邊費勁兒地把胳膊從老公兒子懷裡拔出來,使勁兒放在鬱書青的肩膀上,像是很努力地要抱住他。
四個人的姿勢太滑稽了,重心不穩,歪歪斜斜地往旁邊踉蹌,外人看來,還以為是久別重逢的激動,其實田夢棋在罵,徐先業探出腦袋吼徐礦踩著他的腳了,徐礦毫不客氣地回懟他們倆,而鬱書青的臉都要憋紅了。
趁亂,田夢棋一把給鬱書青從徐礦懷裡撈出來,瞪著兒子:“你要給人憋死啊!”
這個笨拙而混亂的擁抱終於結束。
鬱書青很久沒有被年長的女性擁抱過了,尤其是以這樣一種近乎於保護者的姿勢,他很愛自己的奶奶,和對方關系也很好,但在奶奶面前,鬱書青則更多的是一種保護者的身份,而不是被保護,他習慣了去呵護那個小老太太,習慣了拿主意,被家族裡的人依靠,以至於差點忘了,他也可以被人這樣溫柔地抱在懷裡。
徐礦不算,人狗殊途。
並且每次抱著他的時候,都是乾壞事。
田夢棋放開鬱書青,上下打量著看:“怎麽樣,剛才是不是撞到你,擠到你了……哎呀,頭上這是怎麽回事,還貼著紗布?”
鬱書青笑笑:“小傷,縫了幾針。”
可田夢棋的問題就像往外倒豆子似的。
“怎麽受傷的啊?”
“這可是腦袋,有沒有拍片子看一下,不能大意的!”
“什麽時候拆線,我知道有一位大夫技術好,我帶你過去。”
她一口氣說完就閉上嘴,睜著倆大眼睛看鬱書青,很認真地等待回答。
還是徐礦搶先的。
“意外,拍過片子了,明天就能拆,放心吧不是什麽大事——”
可田夢棋還是皺著眉頭,突然往後一靠,徐先業一步上前扶住了她,關切道:“老婆,你怎麽了?”
田夢棋語氣虛弱:“我昨晚沒睡好,有點頭痛。”
徐先業毫不猶豫:“我這就給醫生打電話過來,你能走嗎,要不要調個飛機……”
下一秒,田夢棋瞬間站直身子:“我沒睡好你就這麽緊張,老公你真好,哪兒像別人,對象都縫針了還跟沒事人似的,渣男,呸。”
徐先業跟著:“呸。”
鬱書青目瞪口呆,而旁邊的徐礦則面無表情,似乎早已習慣:“我說咱能別在機場杵著嗎,要不去飯店裡說,然後您二位早點回去休息吧,不需要倒時差啊?”
這一番鬧騰下來,尷尬和緊張倒也真的沒了,徐礦開車,副駕駛上坐著徐先業,父子倆一路都在互嗆,而上車的時候,是鬱書青則主動到後面,挨著田夢棋坐了。
田夢棋早就拿紙巾,給嘴上的口紅擦了,隨即長出一口氣:“阿姨這樣是不是自然多了?”
鬱書青笑著點頭:“您怎樣都漂亮。”
田夢棋靠在座椅上:“小咪,我自稱阿姨你可別介意……因為還沒給你改口費,寶珠他們遞的都是禮金,不算的,一碼歸一碼,所以等到時候咱們辦酒席了,再改口就成。”
她笑得眼睛彎彎:“因為我們很喜歡你。”
鬱書青的心裡像是泡了水,酸酸脹脹的,曾經在談判桌上無往不利的氣勢沒了,他變得笨嘴拙舌,只會說好,說謝謝,而前排的徐礦則滋兒哇地叫起來。
“媽,你別說這麽矯情的話!你變了!”
田夢棋充耳不聞:“真的,你還是小娃娃的時候,就很喜歡你了,那會兒你好小的,見人就乖乖打招呼,禮貌又懂事,還很愛乾淨。”
“媽,我求你別說了!”
田夢棋繼續:“還特別喜歡吃水果,喜歡甜的,有一次是不是吃糖多了牙齒痛?你爺爺讓你一周只能吃一顆糖,你就攥在自己小手裡,饞了,打開聞聞,又給包好……啊呀,好可憐哦。”
“媽!”
車輛終於在飯店門口停下,徐礦解開安全帶下車,表情些許猙獰:“田女士,我們相親相愛一家人能不能別搞這麽煽情的——”
他瞪大了眼睛。
剛才開車怕分心,沒有認真聽後面在嘀咕什麽,再加上田夢棋刻意放低了聲音,所以看到鬱書青的表情時,徐礦怔住了。
在笑。
笑得肩膀都抖,眼眸裡亮晶晶的。
他打開後座的門,用手擋在上面:“你們聊什麽呢?”
鬱書青扭過來,一臉純真:“在聊你小時候尿床的事。”
徐礦的表情凝固了。
鬱書青彎腰下車,動作優雅:“哦,忘記了,不是你,是你晚上睡覺非要摟著你家的小狗,結果小狗尿床上了,你怕大人罵狗,就說是自己尿的,結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