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跳下最後一級台階,徐礦瞳孔一縮,生生頓住了腳步。
……是鬱書青。
他的心猛地一跳。
夜幕中,鬱書青和一個男人並肩從大樓裡出來,身上襯衫不知沾了什麽,染出大片的酒紅色,濕漉漉地貼在身上。
多難受啊。
他們站住了,那個男人拿出手機打電話,而鬱書青則一直背對著自己,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很專注的樣子,沒一會兒,男人跟鬱書青說了句話,表情有些歉意。
而鬱書青回過臉,對他笑了。
接著,兩人就再次起身,朝著路邊停著的那輛越野走去,這明明是鬱書青的車,可男人還是主動而紳士地替他開門,甚至還用手擋了下,怕對方坐進去的時候撞到腦袋。
徐礦神色木然。
其實這個時候,他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徐礦對於鬱書青沒好感,充其量是討厭,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吃醋或者嫉妒,很奇異的是,他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是責怪那個男人。
為什麽不把外衣脫下來,披在鬱書青身上呢。
晚上穿著濕衣服,又吹了風,該多冷啊。
男人低頭,很親昵地跟鬱書青對話。
“草!”
徐礦下意識地罵了一句,快步跑到了賣氣球的攤販前:“奶奶,一共多少錢?”
老人家笑著站起來:“十塊錢一個,小夥要哪個噯?”
徐礦往對方手裡塞了三百塊錢,把那十來個氣球一把抓緊手裡:“謝謝,我全要了。”
“哎,”老人家愣住了,“你給多了,怎麽這麽多的錢噻。”
“因為奶奶很漂亮,”
徐礦說著就往後跑,一大把的氣球被帶得高高揚起來,在空中呼呼直晃:“看見您我高興!”
他仗著自己個高腿長,幾步躥上台階,直接把綁氣球的線塞姑姑手裡:“你們先回去,我還有點事。”
姑姑嚼嚼嚼:“哦豁。”
徐礦跑得急,動作又慌,那堆線被攥得亂七八糟的,有一根居然纏到了他的手腕上,可能掛住紐扣了,沒扯開,而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的男人有了動作,俯身坐進車裡——
“草!”
徐礦又罵了一句,也不管手上纏著的氣球了,踩著滑板車就衝了出去。
車輛啟動了。
夜間道路暢通無阻,車內,鬱書青和秦越寒坐在後面,兩人中間隔著點距離,低聲交談。
都是些沒什麽營養的話題。
沒有談論協議結婚的事,也沒涉及工作方面,秦越寒仿佛一個親切的長輩,溫和地問鬱書青的口味。
“平時喜歡吃什麽呢?”
鬱書青想了想:“還好,我不挑食。”
“家裡人做飯嗎,還是阿姨?”
“我自己。”
“哦,”秦越寒訝異地看著他,“你會做飯嗎,真沒想到,比較擅長的是什麽啊?”
鬱書青原本想回答煎雞蛋,但想到自己能把殼兒都打進去,還是算了:“烤吐司。”
秦越寒:“啊?”
“還有烤飯團,”鬱書青認真回答,“都可以扔進烤箱裡,一會兒就能吃。”
獨居的生活中,他很喜歡用烤箱,並不是森*晚*整*理說做麵包糕點,而是因為,無論把什麽放進去,都可以散發出一種溫馨的氣息。
是熱的。
他會很開心。
秦越寒笑了起來:“書青,你真的挺有意思。”
“所以,”
他靠近,聲線低沉而優雅,用那雙成熟而深邃的眼眸看向對方:“可以和我結婚嗎?”
鬱書青沒有回答。
他低著頭,沉默地盯著自己的手。
不知道。
而鬱書青不知道的,還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此時此刻,徐礦已經給滑板車蹬出了火花,一路劈裡啪啦。
同時在心裡痛罵自己有病。
好氣。
徐礦氣壞了。
……真的好氣哦!
從本能地踩著滑板追人的時候,他就後悔了,幹嘛不開車,而是用這種樸素的交通工具啊,可時間已經來不及他多思考,見到車輛啟動的刹那,徐礦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
追上鬱書青。
路邊的樹影快速後退,風聲和喘息都很大,能聽到自己的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徐礦咬牙切齒,同時密切關注旁邊有沒有出租車經過。
很遺憾,沒有!
連經過的車都很少!
唯一慶幸的是,那輛車開得非常慢。
他幾乎是悲壯地奔馳在這條路上,一邊咬牙切齒地生氣,一邊罵自己有病,不知過了多久,眼看就要跟丟,夜色中,有炸街的車隊呼嘯而過,改裝過的鬼火引擎聲轟然,車載音箱放歌的聲音很大。
“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
“愛你對峙過絕望,不肯哭一場!”
……徐礦閉了閉眼。
毀滅吧。
他再也堅持不住,自暴自棄地踩著滑板停下,雙手按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平複自己的心跳。
渾身都被汗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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