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層只有董事會的人才能進入,沒有穿梭的工作人員,也沒有敲打鍵盤的聲音,落地窗隔絕了外界的嘈雜,將隱隱的啜泣聲放到最大。
鬱書青擰了下眉頭,快步走向前方。
不出所料,徐礦正坐在沙發上安慰鬱雪玲,而鬱鋒則坐在對面,滿臉的不快。
“奶奶,”他俯下腰,“您怎麽了?”
鬱雪玲還在拭淚,而鬱鋒一改前兩日的窩囊,斥責道:“你還好意思說!”
“不舒服嗎,”鬱書青就像沒聽見似的,柔聲道,“還是出了什麽事?”
“小咪,”鬱雪玲一把抓住他的手:“就當奶奶求你了,快點結婚好不好……昨天我才看了你爺爺,晚上就做了噩夢!”
鬱書青挨著她坐下,小心地將滿頭銀發的老人攬在懷裡。
“奶奶,”徐礦極有眼力見地站起來,“那我就先走了,過幾天再來看您。”
鬱雪玲抽噎了下:“好孩子,你路上慢點啊……”
“好嘞。”
徐礦彬彬有禮地離開,而鬱書青壓根就沒看他一眼,想也知道,這人此時過來沒安好心,定是打著看望鬱雪玲的旗號,來湊熱鬧,他可不知道徐家什麽時候和奶奶關系這麽好了,明明之前也沒聽說過——
鬱書青的眉頭皺了下,很快神色如初。
頭痛突如其來,又消失得很快。
屋裡重新恢復安靜,鬱雪玲才哽咽道:我知道這樣對你不公平,可是,實在沒辦法……你都不知道那個夢有多嚇人,我害怕,我實在是怕得睡不著。”
“奶奶,”鬱書青寬慰道,“我剛才去看過爺爺了,他很好。”
“不!”
鬱雪玲坐直身子:“一點也不好,我夢見他……”
她似乎陷入某種驚恐的回憶裡,雙手捂住臉,發出長長的泣音。
“別著急,”鬱書青一下下地撫著她的後背,“結婚不是兒戲,哪兒能說結就結呢,也要看別人同意不同意啊。”
鬱雪玲瘦弱的肩膀還在抖,好一會兒才停止哭泣,拿出手帕拭淚:“所以今天我過來,就是盯著你相親,不然,你壓根不聽你二叔的話。”
鬱書青沉默了下,視線從鬱鋒臉上劃過,他想不通這人腦回路究竟什麽樣,幹嘛費這麽大力氣,就為了能讓他去領個證?
鬱鋒的右手還纏著繃帶,一直背在自己身後,沒敢和鬱書青對視。
“行吧,”鬱書青答應下來,“我願意相親的。”
大不了簽份協議,共同應付下老人家得了,他不相信哪個女孩能這麽輕易地走入婚姻,把終身大事看做兒戲。
鬱雪玲把手帕放下:“好,這可是你說的,要是姑娘願意,你就點頭?”
這倒也不必。
但鬱書青一心隻想哄奶奶高興,於是沒猶豫: “嗯。”
“那就讓阿妍過來吧,”鬱雪玲眼睛都亮了,忙不迭地衝鬱鋒招手,“人家姑娘也等老半天了!”
鬱書青一愣。
這不就是之前那小姑娘嗎,五分鍾前,人家男朋友可是掂著水果刀找上門了,這又是鬧的哪出?
“快點呀,”鬱雪玲催促道,“是不是害羞,不好意思出來了?”
話音落下,側面的門就打開了,閆妍低著頭走進來,眼神空洞,臉色很白。
“阿妍對你一見鍾情呢,”鬱雪玲低聲和鬱書青咬耳朵:“你也得表示一下,有點紳士風度呀。”
“我……”
閆妍怯怯地看了眼鬱鋒,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落了,抿著嘴低下頭。
鬱書青立馬站起來:“時間不早了,要不我倆出去轉轉?”
“也好,小年輕看看電影,吃個飯什麽的,”鬱雪玲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晚上回家睡,奶奶等你們的好消息啊。”
鬱書青微笑地點頭,而閆妍也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後面,兩人同時消失在電梯時,鬱鋒才坐到了母親旁邊。
“媽,您就是太心軟了,”他說話的語氣滿是埋怨,“明明這件事也是對孩子好,但你就是藏著不告訴他,我看啊,這事懸!”
鬱雪玲攥緊了帕子:“我、我又該怎麽辦呢……”
曾經那場意外的車禍,差點帶走了她最愛的孫子,在鬱書青昏迷不醒的幾天裡,向來不信鬼神的鬱為民甚至去廟裡跪拜,說拜托菩薩,保佑他家的小咪。
“這孩子有兩個大劫。”
當時的大師,是這樣告訴他們的。
“一次是這場車禍,是人禍,另一次則事在人為,可以避開。”
鬱為民恭敬地伏在蒲團上,說請大師指點,多少錢都可以,只要孩子能夠平平安安。
“出家人,怎麽能說錢呢,這叫緣,六十六萬六千六百緣。”
這筆香火錢不算什麽,就當一點心意,而更為重要的是,在大師做法之後,鬱書青真的清醒了過來。
只是失去了一段記憶。
鬱為民千恩萬謝,同時也把另外一個劫銘記在心。
就是說在鬱書青二十六歲前,必須結婚,否則就有性命之虞。
為著知道這個破解之法,鬱為民又花了不少的錢,他平日裡就樂善好施,雖然不信這些東西,但是畢竟是自己兒子介紹的大師,而孫子也真真切切地在醫院清醒。
忘了點東西沒什麽,無關緊張的後遺症罷了,正常,何況說不定哪天就突然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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