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統槍斃!
正想著呢,兩碗剛做好的拉麵就端上來了,青花大瓷碗,雪白的杓,鬱書青輕輕地吹了下冒著的煙,低頭喝湯,就給鼻子小幅度地皺起來:“唔……味道沒變!”
徐礦坐在他對面,喉結滾動了下。
怎說呢,這樣吹著熱氣吃麵的鬱書青,和那個坐在冰冷的書房裡,偷偷捏麵包的鬱書青,仿佛重疊在了一塊兒,又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當那雙清亮的眼睛看過來時,徐礦還是不免心跳有些快。
他覺得,鬱書青這會兒挺鮮活的。
徐礦很喜歡。
所以,他還是鼓起勇氣,提出了那個不願承認的可能性:“喂,小咪……難道我那會,是不自覺地在騷擾你,給你造成困擾了嗎?”
鬱書青吃得正開心,沒抬頭:“忘了。”
一邊吃,還要一邊把芫荽挑出來給徐礦。
徐礦沒忍住笑:“你還說自己不挑食啊?”
“不挑啊,”鬱書青理直氣壯,“你看,我都沒提前跟老板交代,說不要放。”
他隻是稍微,沒那麽愛吃芫荽而已。
但是因為儀式感,必須是完整的一碗拉麵!
這頓飯吃得快,鬱書青喝完最後一口冰豆奶,已經有些微微的呆滯了,徐礦給人從椅子上拉起來:“走吧,溜溜食。”
被外面的風一吹,鬱書青才終於清醒了些,伸了個懶腰:“回去吧。”
“不行,”徐礦接話道,“今天不是來早戀的嗎?”
“誰要跟你早戀!”
“來都來了!”
這會兒外面都是成群結對的學生,卓越中午不封校,學生可以選擇在食堂或者出來吃,食堂的話相對便宜一點,要是出來,則能再買點零食或者冰淇淋,徐礦虛虛地擋在鬱書青前面,避開洶湧的人潮,偏頭看他:“我記得最早,學校是不讓中午出來的。”
鬱書青點頭:“嗯,餐廳就坐地起價。”
“後來是不是有次鬧事,聯合告到了校長那裡,”徐礦笑了起來,“大家集體不去食堂,都待在教室裡啃麵包,後來學校才妥協的。”
鬱書青走得慢:“是啊,堅持了三四天呢。”
兩個人一起走,似乎會讓時間過得很快。
不知不覺間,身邊的笑聲逐漸變得遙遠,而白色的校服消失於視線,高大的梧桐樹沉默著投下陰影,秋風蕭瑟,徐礦拉住鬱書青的手,聲音很低:“那為什麽,你單單把我給忘了呢?”
鬱書青站住了。
他抬眸,很認真地看向徐礦。
因為這個瞬間,鬱書青能夠感覺到,徐礦是真的傷心了。
他沒有往日的懶散,也沒有偶爾出現的銳利,垂著睫毛,整個人顯得有些氣餒,有些膽怯,像是真的做了不應該的事,在等待自己的審判。
尾巴都不翹了。
慫慫的。
鬱書青突然很想伸手,去摸一下對方垂在後頸的頭髮,可他沒有做到,因為剛剛出現往外抽手的動作時,徐礦就條件反射似的握得更緊,呼吸都跟著屏住。
“小咪,對不起。”
他吞咽了下,哀哀地看著鬱書青,仿佛一條被雨淋濕的大狗,濕漉漉地臥在路邊,因為寒冷和饑餓而微微顫抖:“如果我當初對你做了不合適的事,我——”
“沒有,”
鬱書青很篤定地開口:“放心吧,不是你。”
徐礦:“啊?”
“這點的判斷我還是有的,”鬱書青繼續道,“要是真的是你死纏爛打,那即使我這邊沒有印象,身邊的朋友肯定會聽說,畢竟你這麽愛顯擺,追人不會靜悄悄的吧。”
徐礦依然張著嘴。
“並且那個時候的你……”
鬱書青頓了下,不太客氣地打量著徐礦:“應該比較傻狗。”
其實道理很簡單。
徐礦是現在才開始追他的。
而王亮程說了,那個死纏爛打的追求者,還用了些不乾淨的手段,能從老師嘴裡說出這個詞的,想來也是拙劣而令人厭惡的小動作。
而不是像徐礦這種,在衣兜裡給他帶顆糖果,或者去廚房笨拙地雕刻一朵胡蘿卜花。
初三的男生,會有什麽樣的下作手段呢?
造謠,威脅,欺凌。
鬱書青毫無印象。
並且很神奇的是,在之後的學習工作中,他從未聽過一言片語,關於自己被糾纏的事,那就說明了兩個可能性,要麽,是自己完全不介意,沒把這當回事,要麽,就是對方隱瞞地很好,心機深重。
而徐礦——
正眨著眼看他,眼神清澈而迷茫。
鬱書青突然笑出聲。
他還是把手抽了出來,背在自己身後:“想什麽呢?”
徐礦呆呆地開口:“你別說,是有點不對勁。”
鬱書青:“嗯?”
“因為我那時候是直的啊,”徐礦毫不猶豫,“怎麽可能會喜歡上男生?”
鬱書青慢悠悠的:“哦。”
“不對,其實現在我也挺直的,我隻是……”
徐礦憋了好一會兒,才泄氣似的垮下肩膀,小聲道:“我隻是,覺得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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