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礦就要走了,”高元跟在後面,兩手插兜,“沒幾天的事了。”
實驗樓好空寂,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
“喂,我和你說話聽見沒?”
高元不滿地“嘖”了一聲,快走幾步擋在鬱書青面前:“你是不是也在好奇,我為什麽要跟你說這個?”
鬱書青沒給他一個眼神,側過身子,繼續往前。
“那是因為,你倆都那樣了,你居然還認為是純友誼,真是不開竅……所以,我來教教你怎麽樣?”
“啪!”
鬱書青甩開對方伸來的手,有了怒意:“你找死?”
高元盯著鬱書青的臉,表情陰沉,舌頭頂了下自己的腮。
“這樣吧,看在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再告訴你最後一個秘密。”
“明天徐礦的生日宴上,他要當眾對你表白。”
他嗤笑一聲。
“鬱書青,你敢去嗎?”
徐礦曾經說過,大家都很容易被鬱書青的外表迷惑,覺得這麽乖的小孩,長了張漂亮的臉蛋,一定像香甜的小蛋糕似的。
“那是你們沒挨過他的打!”
徐礦憤然道:“他好凶的,又莽撞,什麽都敢乾!”
那麽,鬱書青當然敢去徐礦的生日宴。
他準備了另外的禮物,去往那處酒店,司機打開車門,鬱書青看了眼時間——還好,只是稍微遲到了一小會,他不打算久待,更不想參與什麽唱歌和遊戲。
鬱書青對藝術和玩樂類的東西,沒什麽興趣。
電梯上行,他做了個深呼吸。
那就把一切都說清楚吧,不要搞什麽誤會,什麽猜測,徐礦馬上就要離開了,他不想給彼此留下別扭的遺憾。
走廊裡是淡淡的香水味,鬱書青踩著柔軟的地毯,順著工作人員的指引往前走。
“小少爺在這裡等您呢,有話跟您說。”
鬱書青“啊”了一聲,才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緊張。
沒有去往酒店大堂和包間,而是被帶到了盡頭的一處房間,門開著,鬱書青走進去後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他試探著開口:“徐礦?”
無人應答。
屋裡沒開燈,窗簾拉得嚴絲合縫,只能依稀辨認出裡面的布局,鬱書青朝前走了兩步,像是準備要開燈,而另隻手,則快速拎起置物櫃上的花瓶——
“砰!”
伴隨著慘叫,玻璃在地上四散碎裂,折射出細鑽般的光。
門後的高元捂住額頭,不可置信地喘著氣。
“還真是你,”鬱書青背靠著牆,死死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你瘋了嗎,你在做什麽?”
“……憑什麽?”
高元脖頸上的青筋直跳:“憑什麽他能追你,我就不能?”
這種場合,不能繼續刺激對方,鬱書青小心翼翼地往門口移動,沒有接話。
高元拿開手,額上已經出現一大塊紅腫,他像是憋了許久突然爆發,一把扯過鬱書青的胳膊:“來,喜歡徐礦是吧,我讓你聽聽他是什麽貨色!”
手機被粗暴地掏出,按下播放鍵,應該是偷錄的音頻,電流聲很明顯,而那帶著笑意的聲音,也能清晰地辨認出。
“鬱書青,當然只能我來搞定啊。”
“笑什麽笑,看不起我?”
“等著,早晚有一天我讓他哭著求我……”
鬱書青被拽得踉蹌,腦海裡嗡嗡作響,最後兩個字太過模糊,判斷不出,但高元之前的話突兀地出現在耳畔。
【他說,早晚有一天把你追到手,讓你哭著求他草-你。】
音頻很短,又開始重複播放,高元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繼續補充:“我說的沒錯吧,現在你可是親耳聽見了,所以鬱書青,你現在是覺得惡心,還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他草-你呢?”
他湊近,還是那個黏糊的聲音。
“男人之間是怎麽做的……要不要我教你啊?”
暖氣似乎壞了,房間裡好冷。
鬱書青猛地推開高元,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衝了出去。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衛生間嘔吐。
哪怕到了晚上,見到徐礦的瞬間,還是忍不住地難受。
“滾。”
——不要見我。
“我覺得你很惡心。”
——喜歡上你的我,也很惡心。
外面慢慢地下雪了,風吹得冷,徐礦的語調也跟著冷下來:“有話好好說,不要這個樣子生氣。”
該怎麽說?
真的要撕破這一層薄薄的紙,露出裡面不堪的真相嗎,鬱書青變成了膽小鬼,他甚至都不敢抬頭看徐礦一眼,而是轉身跑進外面的雪裡,如同投身一片靜謐的湖。
被拉住的瞬間,才崩潰地叫了一聲。
“你能不能不要追我!”
年齡太小了,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種悸動太陌生,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鬱書青罕見地開始笨拙,他變成了膽小鬼,本能地想要逃離。
還不如和以前那樣呢。
彼此討厭,維持表面的友情就好,他後悔死了,幹嘛要去招惹徐礦,為什麽會發現對方不羈的外表下,那顆細膩而柔軟的心,太燙了,燙得他接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是否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忽略了真實的徐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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