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沒進門,本就無限下落的心情直接降到了谷底。
顧柏舟說吃完飯就找個機會走,陳序連這個飯都並不想吃。
剛打算打開手機對班長說自己實在是臨時有事時,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兩個手挽手的姑娘遲疑地走到他們倆的面前:“是陳序和顧柏舟嗎?”
聞言,陳序偏頭看了過去。
兩個姑娘都化了很精致的妝,陳序並不能在她們兩個人的臉上看到哪個同學的影子。
但還是點了點頭說:“是。”
“還真是你們呀!”女孩兒笑彎了眼睛,“我是蘇涵月,她是孟怡雯,你們還記得嗎?”
兩個名字鑽進陳序的耳中,將他的思緒帶回了十年前的初中教室裡。
“記得。”陳序笑了笑,“同桌。”
初中的時候,班主任為了預防有人上課講小話,每一對兒同桌都是一個男生搭一個女生,而蘇涵月,就是和陳序同桌了最長時間的那個女孩兒。
也是帶領著陳序走向其他次元的引路人。
“站外面說話不冷嗎?”孟怡雯哈了一口氣,晃了晃蘇涵月的胳膊,看向他們倆,“先進去啦,好冷的。”
推脫被中止施法的陳序隻得硬著頭皮跟著她們一塊兒走進去。
而跟在他身邊的顧柏舟熟稔地接過陳序摘下來的圍巾搭在自己的臂彎上。
包廂可謂是富麗諵諷堂皇,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外是一覽無余的江景,包廂裡所有的設備一應俱全,有不少人圍坐在沙發上聊天,而處於這場聊天中心的人,就是軟磨硬泡請求陳序一定要到場的,他們的老班長。
聽見進門的動靜,班長的視線投向了他們一塊兒進來的四個人身上。
“喲,陳序來了——”班長趕忙站起身,抬手摸了一下腕間價值不菲的手表,邁著步子走到了陳序的面前,頗有些殷勤地對著陳序伸出了一隻手,“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陳序禮貌地笑了笑,握了一下他的手點過頭後,松開了手。
“陳序可真的太難請了,我從兩個月前就開始請他,一直請到上個禮拜他才答應我會出席這次同學聚會。”班長笑著搖了搖頭,而後目光再一次投到了陳序的臉上,“誒對了陳序,你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陳序:。
我就知道。
從小到大,陳序就是萬眾矚目的那一種學生。
長得漂亮,衣品不凡,出手闊綽,成績優秀,就像一個設定完美的人工智能。
而這類人,大多會成為不少人暗中較勁的對象。
陳序聳了聳肩笑了笑:“沒高就,家裡蹲。”
班長愣了愣,鏡片下的眼神閃過一絲得意:“啊?那多可惜啊,要知道你可是當時我們班上成績最好的一個,後來我聽誰誰誰說,你大學還考上了……哪個知名學府來著?”
陳序“啊”了一聲:“但不影響我沒上班兒啊。”
眼瞧著班長還想說些什麽,蘇涵月半開玩笑地開口道:“怎麽光跟陳序打招呼,就只有陳序是你的老同學,我們幾個都不是啦?”
班長連連搖頭:“哎呀,這說得哪兒的話——”
“班長現在在哪兒上班呢?”孟怡雯接腔道。
班長推了推眼鏡,報了一個知名企業和一個並不低的職業頭銜,毫不意外地得到了滿室的讚歎聲。
趁著這個時間,陳序背著手,戳了戳顧柏舟的小腹示意他跟上,走到了角落裡坐了下來。
“我已經開始累了。”陳序歎了一口氣,整個人往旁邊一歪,腦袋枕在了顧柏舟的肩膀上,“所以人類為什麽要組織這種社交呢?”
顧柏舟沒說話,只是微微偏了偏身子,讓陳序可以在他的肩膀上靠得更加舒服。
蘇涵月的目光投過來後,歡歡喜喜地拍了一下坐在他身邊的孟怡雯,示意她看過去。
夜幕降臨,江景夜色點綴上暖黃的燈光,看上去溫柔又繾綣。
巨大的圓桌上擺著的是擺盤精致分量不足的菜品,面前的高腳杯裡被斟上了剔透的紅酒。
班長舉著高腳杯站起來:“十年了,大家還能聚在一起不容易,為了我們美好的青春,難得的相聚乾一杯吧!”
周圍的人一個兩個地站了起來,陳序抿了抿唇,也端著紅酒杯跟著站了起來。
“陳序就不喝了吧,他不愛喝紅酒。”顧柏舟邊說,邊從陳序的手中拿下來了那個高腳杯。
“那怎麽行!”有人開口道,“那多不給咱們面子啊!”
該死的酒桌文化。
陳序想。
“我先替他喝。”顧柏舟拿著陳序杯子,仰頭一飲而盡,“都是老同學,就不把酒局上的那一套帶過來吧,不愛喝不能喝的就不喝了,好嗎?”
顧柏舟先幹了一杯紅酒,再說出這一番話後,誰也沒有再說什麽。
小小的插曲後,桌上有些不喝酒的、開了車來的同學們也都換了杯子倒上了飲料跟他們一塊兒碰杯。
開了個場後,飯桌上的人也漸漸熱絡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
誰誰誰又晉升了,誰誰誰被裁員了,誰誰誰結婚了,誰誰誰離婚了。
陳序抿了抿唇,幾不可見地往後縮了縮。
他可一點兒也不想變成他人飯後閑談的主角。
他就這麽窩在小小的角落裡,和顧柏舟還有蘇涵月他們幾個小聲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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