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靳呈頭也不抬,一口咬下煎蛋,“那就不吃。”
“牧靳呈,我餓了。”楊意心放軟語氣,好不可憐,“真的手疼,也真的餓了。”
牧靳呈嘬一大口面,吃得很香。
楊意心的肚子叫了幾聲,他舔了舔乾澀的唇,不死心地繼續喊:“牧靳呈……牧靳呈,牧靳……”
“砰——”,牧靳呈把筷子用力放下。
楊意心瑟縮一下,低著頭不敢看他。
過了一陣,對面的人走到楊意心身邊坐下,端起碗筷,很粗魯地夾起煎蛋送到楊意心嘴邊。
“吃。”
楊意心被蹭了一嘴的油,忙不迭地張嘴咬了一口,頓時笑起來,期期艾艾地看向牧靳呈。
牧靳呈板著一張臉,見他快吃完了又塞一嘴面進去,絲毫不見憐香惜玉的溫柔。
楊意心吃得匆忙,嘴裡來不及咀嚼的只能直接咽下才能跟上牧靳呈的節奏。
面還是記憶裡的味道,可他們都不是當年的他們。
楊意心吃著吃著就哭了。
牧靳呈動作一頓,冷著臉問:“有這麽難吃嗎?”
楊意心搖頭,含著面含糊不清地說 :“是太好吃了。”
第28章 很失望
楊意心的摔傷不嚴重,但還是把和藝術展主辦方見面的時間推遲了。
許是分別在即,牧靳呈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雖說還說冷言冷語的樣子,但會主動照顧他,做飯、上藥,有時候心情好還會來他工作間陪他一起雕刻。
楊意心一開始還挺受寵若驚的,局促地招呼牧靳呈坐下,又去張羅著給他倒水遞水果。
牧靳呈看楊意心戰戰兢兢的樣子心裡煩躁,讓楊意心弄自己的別管他,這才好一點。
楊意心一旦開雕刻的話眼裡除了刀和木頭腦子裡什麽都沒有了,黯淡的眸子閃爍著微弱的光,刀工精巧又沉穩,細節紋路被他處理得非常好,線條流暢絲滑,好像那不是刀,是一根畫筆,能夠畫出任何他想要的圖案。
木雕灰塵重,沒一會兒楊意心的手指就被木屑覆蓋,霧蒙蒙的看上去很是粗糙。
牧靳呈盯著楊意心的手,非常清楚確實不如五年前細膩了,指腹有繭,足以見得這些年練習了多少。
他的目光再次挪到楊意心的臉上,直到茶涼,楊意心短暫的停下休息,動了動僵硬的肩膀,朝牧靳呈這邊看過來。
牧靳呈來不及收回的窺探被楊意心逮了個正著。
楊意心衝牧靳呈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眼睛也彎起來,一臉安心又溫順的樣子。
牧靳呈聽到了光陰倒退的風聲,如無數頁碼嘩嘩翻過,潮汐倒退,太陽東落西升,那一縷陽光淌過歲月的河流,柔和地落在楊意心的臉上。
笑容重疊,這一刻牧靳呈終於在楊意心身上看到了少年時的影子。
那樣陽光明媚,青春肆意,就連抑鬱症也沒有影響他在人前的飛揚。
“牧靳呈。”楊意心喊他,“我餓了,你給我做面好不好?”
牧靳呈回過神,眼底湧動的溫情沉寂下去,他喝掉杯中的冷茶,“我不是來伺候你的。”
楊意心有些失望,去拿手機,“那點外賣吧。”
楊意心漸漸變得正常,但牧靳呈想到他從樓梯摔下失魂落魄的樣子便知並非如此。
他已不知道什麽樣的楊意心是正常的。
或許不正常的模樣才是楊意心正常的樣子。
距離約定的日子越來越近,楊意心表面無異,實際焦躁起來,原本定好給藝術展做的東西也不做了,天天纏著牧靳呈。
二人在昏暗的房間纏綿,沒有開燈,耳邊充斥著彼此粗重的呼吸和水聲,每一次接吻都又重又深,恨不得把對方拆骨入腹,吻得洶湧又絕望。
一開始牧靳呈是被強迫,可到最後分不清究竟是被動還是主動,他們像不知疲憊的野獸,通過原始的交 合確定彼此的存在,試圖在最後的日子裡填 滿過去五年乃至余生的空虛。
最後幾天楊意心隻想和牧靳呈待在一起,可是藝術展那邊催得緊,展覽時間已經定下,所有東西必須在展覽前定下來,免得事後有糾紛。
合同一天沒簽,那邊就懸著一顆心,三催四請的,把楊意心弄煩了,在電話裡發了好一通脾氣,質問為什麽非得挑這幾天,延後幾天簽約是不是這個展覽就辦不下去。
他發脾氣的時候牧靳呈坐在一旁看書,抬眼看向控制不住情緒的人,脖間青筋浮動,焦躁又神經質地掐著自己的掌心,神色顯得有些猙獰。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讓楊意心更加不耐煩,直接掛掉電話把手機扔出去。
工作間裡安靜下來,只有楊意心粗重的呼吸聲,他竭力想要控制住,可心中的火竄上腦門兒,反而加重了暴躁。
“脾氣挺大。”牧靳呈在這時開口。
楊意心這才想起來這裡不止他,轉頭看向男人,想扔東西的燥亂欲望偃旗息鼓,被一種後怕取代。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來,楊意心沒有去管,只是盯著牧靳呈,欲言又止,把嘴唇咬得發紅。
牧靳呈吃了顆葡萄,慢條斯理道:“不接電話?”
楊意心上前兩步,“你聽我解釋。”
牧靳呈不覺得有什麽需要給自己解釋,“去接電話。”
楊意心沒轍,不敢違拗牧靳呈的話,只能去撿手機,這次的來電人是柯明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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