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神佛,它保佑不了我。我倒是想死,也沒見哪個惡鬼來收我的命?”】
五年前牧靳呈這麽說,五年後楊意心再一次聽到無神論者的嘲諷。
楊意心笑起來,“你說得對,神佛不保佑沒有虔誠的人,惡鬼自然不會纏上無畏他的人。”
牧靳呈把木盒推過去,“打開。”
楊意心將手搭在蓋子上,對牧靳呈說,“如果我被惡鬼纏上,你可要保護我。”
牧靳呈冷淡地看他一眼,目光冷鬱。
不怪牧靳呈打不開,盒子雖然簡陋但有機關,蓋子嚴絲合縫粘在上面似的,幾將底部沿著縫隙旋轉三百六十度,“哢噠”一聲,蓋子彈出來。
蓋子拿走,裡面的東西暴露在牧靳呈的視野之下。
謊話連篇的人這次卻沒有說謊話,裡面是灰白的粉末還有大塊小塊的骨頭。
真的是骨灰。
楊意心見牧靳呈冷著臉不說話,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小聲問:“嚇到了嗎?”
牧靳呈看著盒子裡的東西,“這真是你爸?”
“是啊,死了五年了。”楊意心說得滿不在乎,但神色自打開這個盒子後就變得不太正常。
他臉上一直掛著笑,打開盒子之後明顯更亢奮一些,發涼的手指微微顫抖,嗓音忽大忽小,顯然在克制著什麽。
牧靳呈將楊意心的反應看在眼裡。
五年,剛好是楊意心消失的時候。
“你知道他怎麽死的嗎?”楊意心踮腳湊到牧靳呈耳邊,像說悄悄話一樣,眼睛卻盯著那個盒子,“躺在病床上,我拔了他的氣管。”
牧靳呈看向楊意心,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眸光更為晦暗。
楊意心突然大笑起來,嗓子沒有好全,小聲並不爽朗,但並不影響他的開懷。
他笑得肚子痛,眼淚都笑出來了,倚著工作台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是吧?牧靳呈,你真信了?”
牧靳呈:“你什麽意思?”
“逗你的啊!你怎麽這麽蠢?”楊意心終於喘上氣兒,好笑道,“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牧靳呈反問:“哪種?”
是拔掉瀕死父親的氣管,還是將父親的骨灰放在不見天日的櫃子關著?
他覺得每一件都是楊意心能做出來的事。
“你不是很聰明嗎?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在醫院怎麽可能拔氣管?”楊意心見牧靳呈當真,笑得停不下來,警惕放松,說話也口無遮攔,“我媽不在,就我一個,若是拔了氣管我不成了蓄意謀 殺?我可不想步後……”
最後一個字生生卡住,楊意心及時清醒過來。
牧靳呈冷淡地看著他,抓住關鍵點,“你媽媽為什麽不在?”
楊意心的嘴角緩緩放平,笑容一點點消失,“她忙。”
“我記得她在你撞破你爸出軌之後就離職了,”牧靳呈用最無波的語氣說出最不堪的事實,“她忙什麽?”
“……”楊意心的笑徹底消失,搭在工作桌台邊緣的手掌無聲地收緊,指尖泛白,黑瞳同樣冷下來,幽幽道:“不關你的事。”
牧靳呈又換了個問題:“你爸為什麽住院?”
楊意心摳著桌子邊緣的木屑,也答不出這個問題。
他盯著牧靳呈的臉,對於男人的追問心裡閃過一個想法,神色從閃躲逃避變成緊迫質問。
“牧靳呈,你為什麽願意留下來?”
牧靳呈抬手晃了晃鐵環,“楊意心,你又想顛倒黑白?”
“你如果真的想走我留不住你,”楊意心強人所難這麽久,這會兒終於理智起來,腦袋飛速運轉到發痛的地步,條理清明,句句逼問,“你是故意留下來的是不是?你要得到你想要的對不對?”
他神色異樣,瞪著眼睛稱得上猙獰,“牧靳呈,看不出來,你的心思這麽沉,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牧靳呈沒有解釋也沒有出聲,就這麽冷眼瞧著他,驀地轉身就走。
二人擦肩而過,楊意心視野一空,男人從他的瞳孔消失,眼前只有一片白牆。
“牧靳呈!”他慌了,巨大的恐懼瞬間吞噬其他情緒,立刻衝上去從後面抱住男人的腰,“別走!你要去哪兒?不準走!你答應了我一個月的時間,你不能食言!你說了不能食言!”
“我食言又怎樣?”牧靳呈問,“你不是覺得我有目的?”
楊意心聽到男人冷笑一聲,遍體生寒。
“我不能問?你不是自稱白月光嗎?白月光無故消失五年興之所至把我綁走,”牧靳呈陡然轉身冰冷的眼中閃過幾分狠意,“我什麽不能問?”
楊意心忙不迭地點頭,傷口抓疼了也顧不上,“可以問都可以問……你想怎麽問就怎麽問,但是別走……不要離開我的視野。”
“問不問是我的事,選擇回不回答是你的自由,”牧靳呈一語道破楊意心的心思,“你是這麽想的吧?”
楊意心的神經緊繃到嘴唇發白顫抖,低聲哀求:“不要逼我……別逼我。”
牧靳呈的嘴角勾起譏諷的弧度,松開楊意心開門離開。
楊意心緊跟出去,沒走幾步衣兜的電話震動起來,讓他不得不停下。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這個房子裡第一次響起電話聲。
先前為了避免外界打擾,他把一切電子設備藏起來,手機iPad通通關機,扔掉電視遙控器的電池,電腦鎖在櫃子裡。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