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靳呈在楊意心的身上聞到了這種死氣,陰冷冰涼,哪怕肌膚相貼也暖不了身。
他沒有回答楊意心的問題,楊意心便像之前幾次一樣,自顧自地說著話,“沒關系,不笑也沒事,我把你關起來了嘛,誰會被關起來的時候能有好心情?”
楊意心自我調節,處處為牧靳呈著想,他像個妥帖的情人,顧忌對方情緒所有的負面情緒自己咽下。
藥物起效慢,他的情緒依舊像輛刹車壞掉的車子,無法自控地胡衝亂撞。
在牧靳呈面前,楊意心身體裡的躁動不敢發泄,焦慮的痛苦加倍傳來,他又開始撓自己,手指一抓便是五道奪目的紅痕。
牧靳呈一把握住楊意心的手,粗魯的動作泄露心緒:“就這麽皮癢?要不要直接把你打一頓?”
“你想嗎?”楊意心另一隻被銬著的手抓著沙發毛毯,燈光落在他烏黑的眼膜上,有一種眸光明亮的錯覺,“你要是想,我可以……”
“啪”,清脆的巴掌聲突兀地響起,疼得楊意心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緋紅迅速從挨打那裡擴散,酡紅染上他的臉頰,眼睛都瞪大幾分。
牧靳呈面色冷靜,嘴裡說著與行為截然不符的話,“你就想這麽一直光著?滾去穿衣服。”
“你……你……”楊意心的亢奮中帶著無措,說不清楚一句話,更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像是被打懵了,眼睛裡透著茫然。
風從碎掉的窗戶裡吹進來,不久前下過雨有些潮濕的水汽,吹在身上激起一些涼氣。
“我要洗澡。”牧靳呈皺著眉,終於無法忍受身上乾掉的黏膩,“浴室在哪兒?”
“我……帶你去。”楊意心掙扎著爬起來,忘記他們的手捆在一起的, 匆匆起身又狼狽地摔在牧靳呈的身上。
楊意心瘦是瘦,可該有肉、該漂亮的地方沒有含糊。
牧靳呈冷眼看著楊意心費勁坐起來,卻因為手疼腰軟無法支起身體,反而讓二人的肌膚摩挲著。
熱氣從毛孔散發,不久前才消停下去的燙好似又有回歸的趨勢。
楊意心還在專心思考怎麽樣趕緊起身,免得惹人不快,就被牧靳呈一把推開,跌落在地板上,小腿被茶幾角磕到,只是亢奮的精神狀態讓他對疼痛感知不敏感,抬眼對上男人冷怒的雙眼。
“把戲這麽拙劣,”牧靳呈譏諷道,“生怕被人看不出來你的想法?”
楊意心不知道牧靳呈所指什麽,仍接上話:“我的想法一直很清楚。”
“我什麽都不要,隻想要個你。”他的手搭上牧靳呈的膝蓋,臉頰也蹭上去,像個眷戀的小動物,“牧靳呈,我隻想要你。”
“誰信?”
楊意心自己點頭,“我信。”
他抬頭望著處在光暈中的男人,“牧靳呈,你根本想不到我有多……”
多什麽呢?
楊意心想說的說不出來,又找不到另一個合適的詞替代,只能換種說法,“渴求你。”
“我每晚都做夢,夢到你,夢到以前。好幾次夢到我在以前就把你關起來了,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下室,你和我都穿著校服,那時候的你還不像現在這麽凶,哪怕我把你綁起來,你也是縱容的。”
“還有幾次我們在一片海上,世界只剩我們一樣,拋開所有,只有彼此。”
“其實最多場景還是在我的工作室裡,我的工具落在你的身體上,你的皮膚滲血,每一條紋理都有它的走向,殷紅遍布全身,你疼得渾身是汗,和泛著血珠的痕跡混在一起,麥色和赤紅相間。是我一手創造出作品,一個隻屬於我的作品。”
牧靳呈見楊意心神經兮兮的樣子,且前言不搭後語,眼裡興奮的光彩不足以讓他畏懼,可聽著這些心裡波動著異樣。
“所以你要對我這樣做?”
擄回來關著還不夠,要把他當一件沒有生命的材料,要在身體上留下烙印。
楊意心回神,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眼裡的火光更甚,試探著問:“你願意嗎?”
牧靳呈冷漠反問:“你說呢?”
“要我說的話……”楊意心舔了舔唇,“我說行。”
牧靳呈沒給他一個眼神,站起來要去洗澡。
楊意心掙扎著跟著起身,“你……你等等,我給你換了藥再洗澡好不好?傷口有些裂開,滲血了。”
牧靳呈被短短一天大起大落的情緒折磨得都適應傷口的疼痛了,沒有比多年再遇舊人是個瘋子更讓他頭疼的事。
楊意心拉著牧靳呈重新坐下,力氣大得讓牧靳呈怔了一瞬。
楊意心本人察覺不到一樣,給牧靳呈倒了杯水,從藥盒裡拿出藥遞給他,“這次真的是止疼藥。”
牧靳呈接過水杯沒接藥,冷冷地問:“你還有什麽可信度?”
“這次是真的!不信我吃給你看!”楊意心直接把藥片往嘴裡塞,可下一秒被大力拍開,手裡的東西掉在地上。
牧靳呈:“吃藥吃上癮了?什麽藥都敢吃?”
楊意心摸了摸發麻的手背,又笑起來,“你擔心我啊?”
牧靳呈的氣積攢了五年,自睜眼後氣兒就沒順過,“你要點臉。”
“真的不擔心我嗎?”楊意心私心地追問,“要是我死了你也不擔心?”
滿口的死聽得牧靳呈戾氣極重,盡力克制才沒有直接摔了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重重地將杯子放在桌上,“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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