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面無情,將楊意心灰白的臉色盡收眼底,再不疾不徐遞過話柄,“———對嗎?”
不著寸縷的傷者,無法自救的被囚者,身處下位卻是名副其實的劊子手。
楊意心要的很簡單,無非一個他。
但是五年恨怨洗滌,這恰恰是最難的。
這麽多年,楊意心還是不會掩藏,他那點兒拙劣的演技和偽裝全都敗給渴求之下。
客廳裡充斥著空調的冷氣和外面悶熱的潮氣,繾綣的暖色燈光也變得刺眼難受。
明明楊意心是在上位的那個,明明在這間屋子裡他才是掌控所有的人。
可楊意心感受到的只有惡寒。
牧靳呈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願意就能一次又一次佔有男人,讓他變成隻屬於自己的所有物。
手腳的鐐銬禁錮牧靳呈,楊意心掌控牧靳呈的自由,也得到了他。
楊意心沒有半分快 慰,背脊躥上的陰寒令他止不住發抖,汗毛倒立,心悸並未好轉,但他不想在這場搏鬥中認輸,哪怕是低人一等。
牧靳呈說得對,愛意消磨,只剩病態的佔有。
楊意心臉上的淚痕幹了,扯了扯嘴角,手掌貼向牧靳呈的脖子,是一個抓撓的姿態,語氣輕得好似會散掉,“是啊,我早就變了,可那又怎麽樣呢?”
“我早就爛透了,牧靳呈,我要你跟我一起爛。”
第14章 不乾淨
五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人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牧靳呈試想過無數次再見到楊意心後的場面,或許是各自體面,過往種種釋懷在相視一笑中;或許是冷眼相向,對於重逢無動於衷,說上一句好久不見。
不管是哪種,楊意心選擇了最差的一種。
少年人的青澀衝動湮滅在一千八百多個日夜,曾經的好感被消磨殆盡,遺憾扭曲成鬼魅,種子埋下怨恨足以枝繁葉茂,根深蒂固。
這場擁抱和佔有遲到了五年,肢體相貼、熱汗溢溢,親昵的廝磨短暫地消除了久別重逢的生硬,兩顆心的近在咫尺,皮骨之下是不同頻的跳動。
夜浪無聲且洶湧,冰冷的月光之下是嶙峋礁岩,欲壑難填。
牧靳呈被楊意心執拗地抱著,腰背微微下塌,腰線往中間收緊勾勒出清瘦的線條,上面留下的指痕刺眼鮮明。
自從牧靳呈被擄來後就沒有穿上過衣服,他那一身西裝不知道被楊意心扔到哪裡去了,楊意心又一直沒來得及給他準備。
不知是真的沒有時間,還是會為了自己變態的滿足欲。
薄毯聊勝於無,受製於人,穿不穿沒區別,反正最後也要脫。
楊意心的身體在出汗,領口松垮滑落臂彎也不整理,被濕熱的風吹了之後皮膚溫度又是涼的,依靠在牧靳呈的懷裡,蜷縮著身子,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
周圍一片狼藉,各種東西散落在地,抱枕、衣服,還有用過的藥箱,垃圾桶也是翻的,沾了血的紗布和紙巾滾落,以及一些鏡子碎片。
一切都是亂的,包括沙發上的人。
以牧靳呈的角度,只能看到楊意心的發旋兒和鼻梁。
本就清瘦的身體,在這兩天的折磨下好像又瘦了一些,身上的痕跡猙獰可怖,有些下手沒輕重的地方已經泛著紫青,像是被人虐待毆打。
楊意心卻很喜歡這些,他喜歡牧靳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跡。
傷口也好,吻痕也好又或者是掐痕。
這全部是他的求仁得仁。
時針又走了一圈兒,牧靳呈看向廚房,水果切了一半,鍋放在灶台上就沒了然後。
桌上放著一包煙,牧靳呈拿過來點燃,打火機的聲音讓懷裡的人動了動,慢吞吞地抬抬頭,隔著朦朧的薄霧與男人對視。
“我也要抽。”楊意心說。
牧靳呈的手修長好看,哪怕一絲不掛,夾著煙往嘴裡送的動作也透著熟練的優雅。
他沒有理會楊意心的要求,薄唇含著濾嘴,宛如一個繾綣的吻。
楊意心緊盯著牧靳呈手裡的煙,目光幽冷,又摻雜著神經質的炙熱。
牧靳呈一口煙還沒吸完,楊意心就伸手搶走,放在自己的嘴裡用力吸了一口,裹著濃濃的煙,嘴對嘴地朝牧靳呈遞過去。
一個說不上吻的煙吻。
楊意心試圖打開牧靳呈的嘴,可後者抗拒地緊閉齒關,白霧從相貼的唇飄走,星火燃至指尖帶來燙意。
“你幹什麽?”楊意心不滿地問。
牧靳呈:“你幹什麽?”
“你不是要抽煙?”楊意心的嗓子被煙熏之後更啞了一些, “我喂你。”
牧靳呈去拿另外一支,“不需要。”
“不準!”楊意心搶過煙盒用力扔掉,“你不準抽!”
“為什麽?”牧靳呈冷冷反問。
楊意心說:“因為這是我的煙,我說你不準就是不準!這裡是我家,我是這裡的主人,你要聽我的!”
牧靳呈漠然地勾起唇角,“你了不起。”
煙蒂簌簌掉落,楊意心又吸了一口,像剛才那樣嘴對嘴給牧靳呈喂過去。
牧靳呈仍沒有接受,楊意心怎麽都打不開他的嘴唇,氣急敗壞地將煙頭扔過去,“牧靳呈!你到底吸不吸!”
火星滾燙,在皮膚上滾了一圈兒,飛絮的零星煙灰散落在薄毯,迅速被燎出大小不一的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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