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意心沒睡多久,不到一小時就醒了,睜眼頭痛欲裂,身體又累又倦,好似跑了幾公裡一樣。
他抬眼看到牧靳呈專心工作的模樣,冷峻正經,沉穩內斂,只是挺括肅正的黑西裝胸前有一團不明物體,有些影響整體的美感。
每次睡醒楊意心大腦會遲鈍一些,怔怔看著男人許久不眨眼,眸光似聚似散,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透過他看別的。
牧靳呈開完會退出會議室,摘耳機的時候對上楊意心渙散的眸子,“醒了?”
楊意心的目光聚焦在牧靳呈臉上,剛哭過一場很累,又沒睡好覺,什麽表情都沒有。
“渴不渴?”牧靳呈問,“流那麽多眼淚,補充點水分?”
楊意心瞧著他胸前沾上的鼻涕和眼淚,呆了一會兒,啞聲說:“你打我吧。”
牧靳呈:“我打你做什麽?”
“我這麽壞,就知道傷害你。”楊意心的聲音又輕又啞,剛才的宣泄把他的亢奮因子耗盡了,大起大落之後是類似鬱期的低落消沉,“之前是砸你,現在又是咬你。我就是這樣一個很過分的人,我是個瘋子,發起瘋來誰都不認。明明我暗自發過誓要控制自己再也不傷害你,結果還是這樣……”
楊意心捂著臉,痛苦地喘氣,揪自己的頭髮,想給自己同等的處罰。
牧靳呈握著楊意心纖瘦的手腕,拉到嘴邊親了親上面的疤痕,“楊意心,你是知道的,我寧願你傷害我,也不想看到你受傷。”
“可我也不想看到你因為我受傷!”楊意心大吼一聲,雙眼憤憤地瞪著牧靳呈。
他翻身起來,把自己的雙手遞在牧靳呈面前,“要不然你把我綁起來吧,捆起來關在家裡,這樣我就不會傷害你了,更不會瘋狗一樣亂叫。”
“我當然會把你捆起來關起來,”牧靳呈雲淡風輕地說,“但不是現在。你如果我想玩倒是可以成全,只是你這麽怕痛,只怕沒捆一會兒就哭成淚人。”
楊意心反應好一會兒才聽懂牧靳呈說的是什麽,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音量又高了八度,“我在給你說認真的!”
牧靳呈反問:“我哪裡不認真了?”
楊意心氣得沒轍,難過勁兒都快搞沒了,“我在說正經的!”
“我說的不正經?”牧靳呈倒打一耙,輕佻眉梢,難得帶著幾分揶揄,“楊意心,你真髒。”
楊意心呼吸急促,又想咬他,可想到剛才又泄了氣,好不容易生動起來的神色再次黯淡下去,心煩意亂。
“給我說說,”牧靳呈把人摟懷裡,終於有機會問清原委,“不是在學俄語?”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沒用。”楊意心說,“之前老師誇過我學習能力強,一點就通,可這份能力好像只在雕刻上。除了雕刻之外,我學什麽都不行,飯做不好,俄語學不好,發不出來彈舌音單詞也不記住。我這樣能去俄羅斯?恐怕只會給老師丟臉。”
躁期興奮,在鬱期壓抑的靈感轟然爆發,源源不斷的念頭湧入腦海,楊意心滿意的幾部作品都是在躁期創造出來的,他覺得這時候的自己無所不能,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了的。
但這僅僅局限於雕刻上,走出舒適圈他發現自己像個傻子一無所知,什麽都做不好, 失敗的菜式和背不下來的單詞成了擊垮信心的利劍。
牧靳呈耐心聽他說完長篇大論的檢討,“誰說你做飯不好?你做的飯我哪次沒吃完過?之前還想問為什麽今天沒有午餐?”
“你不用安慰我!”楊意心忿忿道,“我是瘋子又不是傻子,做的飯菜到底好不好吃自己會不知道嗎?”
牧靳呈失笑,難得見他笑得輕松愉悅。
楊意心更生氣:“你笑什麽!”
“那我是傻子了?”牧靳呈說,“不好吃非要吃。”
楊意心咬牙切齒:“你看,你終於承認我做的飯不好吃了。”
“是不好吃,”牧靳呈眼底有淡淡的笑意,“但我願意吃,這不就好了?”
“誰要你願意吃!”楊意心更不高興,“我明明嚴格按照網上教程來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做不好。”
牧靳呈靠著沙發透著輕松,把玩著楊意心柔軟的耳垂,覺得這裡戴個耳釘應該會把他襯得更好看,“那就點外賣,做不做的都可以,給我花錢也是一樣的。”
“你怎麽這樣啊!做飯是我的心意啊!”
“給我花錢就不是心意了?你的手是用來拿雕刻刀的,不是拿菜刀的。”
“放屁,菜刀也是刀!怎麽就不能被我征服了?!”
楊意心成功被牧靳呈帶偏,沒功夫為學不好俄語和廚藝沮喪,滿腔煩躁都用來辯論“心意”和“刀”這兩個話題。
下午牧靳呈把楊意心的ipad收了,不許他再學習,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給他,讓他要麽看劇要麽睡覺休息。
楊意心自然不乾,他爭強好勝,學不好的東西非得學好為止,雕刻也這樣,病情遲遲沒有好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逼自己,逼進死胡同裡出不來,最後鬧得加重病情。
如今有牧靳呈守著,自然不可能任由他折磨自己,楊意心怎麽鬧都沒用,最後真被牧靳呈用領帶捆著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看綜藝。
全網收視率第一的搞笑綜藝,楊意心全程看下來愣是一個笑容都沒有,氣得像隻河豚,把手腕磨出紅痕還是無法掙脫死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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