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訪一路暢通無阻，梅煙一掃之前的鬱氣，走起路來昂首挺胸神采飛揚，連塵土飛揚的土路都不在乎了。夜幕初降，三人終於回到民宿。

　　“宋老師，整個村子的人物關系圖都在這裡了。”梅煙獻寶似的獻上平板，思維導圖上村民與村民的關系一目了然。

　　宋允銘簡單掃過問道：“你的觀點呢？”

　　梅煙下意識坐端正了些：“我覺得，村子生育率底下是因為60年代左右始興近親結婚，生出的畸形兒雖然身體看不出殘疾，但是生育能力卻下降了。”

　　宋允銘搖頭：“邏輯關系太淺。”

　　梅煙像個做錯事的小學生愧疚地低下頭。

　　“哎呀，幹嘛這麽為難人家一個學表演的。”賀宸眼神示意梅煙坐到一邊去，自己拿過平板貼著宋允銘，“來，讓我來跟你捋捋邏輯關系。”

　　宋允銘一根指頭抵著賀宸的肩窩，身子向後挪：“隔遠點。”

　　“真冷淡，在山上你可不是這樣的。”賀宸假惺惺地抹眼淚。

　　宋允銘冷冷地看著他。

　　賀宸一秒正經：“首先，60年代村子有近親結婚的習俗，當時生育率大概在1.8左右，70年代生育率下降到1.4。”

　　賀宸正經起來非常迷人，紈絝子弟的作風一下子從他身上撤去，瞬間變成了值得信賴的男人。

　　“但是80年代就開始出問題，雖然這個年代有改革開放和計劃生育的影響，但是生育率下降得還是太多，直接降到0.83”賀宸說，“80年代的生育主力軍就是近親結婚的第二代。”

　　“綜上所述。”賀宸合上筆記本，“可以推斷近親結婚對生育率降低有影響。”

　　宋允銘看著賀宸囂張又嘚瑟的笑臉，心裡很想殺一殺他的銳氣，緩緩道：“生育率低下的直接原因是什麽？”

　　賀宸笑意一收。直接原因這誰知道？生殖細胞活性降低，純合子致死，免疫性溶血……多了去了，靠肉眼怎麽能分辨出來？

　　宋允銘說：“直接原因不明證明邏輯不夠嚴密。”

　　賀宸無言以對，對上宋允銘唇邊一閃而過的笑意才反應過來：“故意挑刺是吧，宋老師？”

　　宋允銘憋著笑起身：“做科研就是要嚴謹……”

　　“第一，我們只是錄個綜藝；第二，你還笑。”賀宸牙齒咯咯作響。

　　宋允銘充耳不聞，對梅煙和顏悅色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明天就可以匯報了。”

　　梅煙恍如初醒，拿著平板回屋了。

　　宋允銘無視賀宸陰惻惻的眼神，自顧自洗漱，上床，蓋被。

　　賀宸差點氣笑了，看著月光照著宋允銘側影上，不知怎的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月亮被雲遮住才恍如初醒。

　　男人哼唧一聲起身，喃喃自語：“挑刺就挑刺吧，總比冷冰冰的好。”

　　這個點還太早，賀宸平常就是半個夜貓子現在根本不困，聽歌聽到半夜才有了困意，剛閉上眼就察覺旁邊床上的人輕哼一聲，似乎睡夢中也不舒服。

　　賀宸一下子清醒過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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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匯報

　　宋允銘睡得迷迷糊糊，胃部驟然傳出一陣激痛。

　　他今天難得的沒有吃安眠藥，睡得本就沒有平常深，被胃痛一激徹底醒了。

　　他額上泛起一層密密的汗珠，但人卻沒有任何動靜，依舊閉著眼，似乎打算就這麽挨到再次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允銘腦子開始昏沉，旁邊忽然傳出下床聲。

　　宋允銘那點睡意再次煙消雲散，黑暗中他無奈地睜開眼睛，被子裡的手輕輕捂著胃，盡量不發出動靜地把自己蜷起來。

　　他那夜貓子的舍友走到了他床邊，蹲下來時正好對上宋允銘的眼睛。

　　賀宸嚇了一跳：“你醒了？”

　　宋允銘嗯一聲，半晌又發出一聲輕囈：“別開燈。”

　　賀宸剛要去開燈的手停住。

　　宋允銘說：“睡著就好了。”

　　黑暗中賀宸沒了聲響。

　　宋允銘對付胃病一向是他強任他強，實在忍不了就兩片止痛藥解決，但好在最近靠著付健的耳提面命，這次痛得不是很厲害。

　　宋允銘決定重新醞釀睡意。

　　深夜靜謐得仿佛連空氣都放輕了流動，宋允銘在實驗室裡很喜歡這種氛圍，仿佛天地間只有自己和手裡的試劑。

　　但是現在，無言的環境讓宋允銘注意力全集中在痛覺上，忍了半個多小時也沒有絲毫好轉。

　　宋允銘試圖翻個身。

　　肩膀卻被按住了，來人手伸進被子裡精準地找到緊抓著睡衣的手。

　　他小心把宋允銘的手弄開，再把熱水袋放進來。

　　宋允銘冰涼的肚子猛地貼上一個滾燙的東西，咬牙忍住躲閃的衝動，半晌適應了輕輕呼出一口濁氣。

　　“謝謝，我自己來……”宋允銘想自己拿著熱水袋，剛碰到賀宸的手就聽後者沉聲道。

　　“別亂動。”

　　宋允銘隻好重新躺回去。熱水某些時候的確很管用，不多時他身上就出了一身汗，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

　　但他沒有睡，只是放淺了呼吸等著賀宸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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