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這都是他親口說的。”管家禮貌地攔住他,“小少爺還有一句話讓我轉告你。”
頓了頓,誒裡克模仿洛銘一貫的語氣緩緩道:“他說,‘既然有冒著生命危險奪冠的決心,就不要在平時為任何事分心。’”
乍一聽,這句話確實符合洛銘的作風。杜清劭懸在空中的手一頓,呆呆地站定在門口,眼神詫異地一凜——洛銘並沒有否認自己滑冰的夢想。
杜清劭莫名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這段時間我可以回避,但是——”臨走前,他不忘警告對方,“照顧好他,不許隨便打針用藥。”
“用藥也是為了減輕他的身體負擔。”管家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杜先生該不會覺得這種病是你抱著他哄幾句就能好的?”
“……”杜清劭輕咬後槽牙,“每天我都會派人查他的用藥記錄,希望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拍了拍潘立書的肩,轉身離開。
埃裡克目送他們離開,徑直走向沈慧斕,禮貌地頷首:“沈女士也請回吧,之前提議不的事情希望你能再考慮下。小少爺的情況很穩定,你無需自責。”
沈慧斕抿了下嘴唇:“貴方的處事方式,恕我不能苟同。”
“事後反悔有違契約精神。”埃裡克不緊不慢地一笑,“沈女士,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語畢他走回病房,留下沈慧斕獨自一人站在走廊裡。
“他回去了,您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埃裡克帶上房門。
被窩裡的小金毛一動不動,金發胡亂地耷在臉側,下面是失了高光的雙瞳。
“好吧,您先休息。”埃裡克取出手機開始發消息。
洛銘雖然沒吱聲,一直努力保持清醒思考應對方案。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情況比之前好很多——除了不良軀體反應,他發現大多時候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這件事關乎杜清劭的一生。
休息了五六天,他的情況稍微好轉了些。早晨起來吃了點東西,也沒有出現生理性反胃。
“把手機給我。”
管家輕挑眉頭,不動聲色地遞上手機。洛銘的動作還不算太靈活,盯著桌面圖標看了幾分鍾,才打開通訊錄找到葉飛鴻的電話。
對方接到電話時也很驚訝:“瓦瑞斯先生?”
“是我,葉先生。”洛銘切入正題後思路清晰了很多,“杜清劭的身體情況我已經了解,現在我以他的老師及瓦瑞斯集團次子身份正式想你提出帶他回歐洲進行詳細體檢的邀請。”
“什麽!?”
“請你做好準時,三天后我會帶人來與你面議後續方案。”
圍觀全過程的管家也直起眼神。洛銘掛斷電話後,靠在床墊裡深呼吸幾口氣:“幫我聯系家裡,三天時間,要一名翻譯和法律顧問,再幫我擬一份合同。”
“您現在身體吃得消嗎?”
吃不消也得從床裡爬起來。已經四月了,再拖下去會影響到他新賽季的訓練節奏。洛銘攥緊手機,篤定地點頭:“放心,看兄長管理公司多年,流程還是很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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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清劭回俱樂部後,整件事情已經在教練和領導裡傳開了。葉飛鴻每次看到他都特別想直接衝上去來一頓板栗,然後再罵句“讓你別tm談戀愛,活該!”。
但考慮到他現在是男單獨苗,還是一次次忍下去了。
他這次也懂事了許多,沒有耍脾氣消極怠工,每天都嚴格按照作息完成任務。但晚上從忙碌中抽回思緒,心情根本難以平複——他不敢相信,洛銘在情緒崩潰的時候,做出的決定依然是成全他的夢想。可之後的賽季呢?即使他做出了難度再高的跳躍,每場的表演,對於他而言也只剩煎熬和恐懼。
要是那時候自己能再聰明點,不自作主張吃藥而是早點去看醫生,或許意外就不會發生了。他看著常吃的輔酶T,躺在床裡拋向空中又抓住,機械地重複動作,毫無睡意。
午休結束後,葉飛鴻喊他去辦公室。杜清劭對他的那點破事不感興趣,沒想到竟然在他口中聽到了關於洛銘的消息。
洛銘要帶他去歐洲做檢查。
像陀螺瞎轉了幾天的杜清劭瞬間眼神一亮,轉身衝到街上攔了輛出租車。
醫院裡很安靜,杜清劭推門進去,見洛銘半臥在床裡。聽到動靜後他緩緩抬眸,嘴唇微微翕動。
還沒來得及開口,杜清劭已經飛撲到床邊:“你感覺怎麽樣?”
洛銘輕輕點頭,偏頭躲開他的眼神:“葉先生和你說了?”
他的臉色依舊蒼白,神經性焦慮時控制不住情緒的哭痕還留在眼角,嘴唇血色全無,還有些起皮。
“讓我看你。”杜清劭托住他的後頸,“謝謝你為我做出的選擇。”
洛銘悶悶地噴出一股鼻息:“你堅持了十三年,我無法直接折斷你的夢想。但……你要答應我,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尊重醫生的建議。”
“放心,我絕對不會再讓你發病了。”杜清劭更加大膽地托起他的後背攬進懷裡。
“這樣感覺好點嗎?”杜清劭在他耳根處啄了口,“如果擁抱有用的話,我願意每天抱你86400次。”
24小時,86400秒。
雖然不能理解杜清劭獨特的計數方法,洛銘依然能切身感受到那股暖流,就像被一隻毛茸茸的大狗子纏住,身體竟然放松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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