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彎腰,枝葉隨風輕輕舞動,遠處的人影逐漸走來。魏風躍也不生氣,眼眸一閃道:“行——冒牌貨我都帶走了,不過我看你對楚歸程倒是挺真愛的啊。”
話裡藏刀,牧妄嗤笑一聲:“你對每個情人都說真愛嗎?”又想起魏風躍都是正式交往,只是說起來好聽罷了,改口說:“你的每個交往對象看起來也不怎麽樣。”
“比不得你的真愛。”
“你信真愛這種東西?”牧妄掐滅煙頭,最後的煙圈慢慢散,大而明澈的皎月懸掛在黑雲夜幕中,又像是在自言自語,隨意抓了抓頭髮,“玩膩就丟了唄。”
牧妄盯著魏風躍,補充說道:“不過也得等我玩膩了,你才能接手。”
是對物品的佔有欲和宣告。
“切,誰稀罕你玩膩的。”魏風躍盯著不遠處眼中閃過幾分趣味,轉身往自家走大聲說:“你慢慢玩吧,我要回家了。”
牧妄盯著熄滅的煙頭,轉身也準備往家裡走。
鞋子與地面摩擦時會發出輕微聲響,牧妄不小心踢到一塊小石子,石子被衝力順勢向遠處滾去,發出微微摩擦聲。
半隻腳跨出去便停下了步伐,更準確來說是牧妄僵住沒有動,時而襲來的晚風好似也被停止,靜悄悄的一片,心臟開始加快跳動。
他看見了楚歸程,只有幾步路的距離。
突地一陣帶上冷意的風吹來,是快要下雨的變化。打破這無比漫長又僵持的幾秒,牧妄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腦海中什麽都沒有,好似一片空白,只是乾巴巴道:“怎麽出來了,我們回去吧。”
和以往的無數次說話一樣,普通又帶著點親昵。
楚歸程沒動,依舊站在那看他,臉上面無表情,看不出是傷心還是開心。
時間又靜默了幾秒,牧妄心中無端懸起一塊大石,支撐點只有根枯萎的火柴,風一吹便能轟然倒下。
臨近下雨時空氣中的潮悶逐漸散開,轉而替代的是涼爽的冷風。牧妄的頭髮被輕輕吹起,時而遮擋視線。
他往前走兩步,走到楚歸程面前。
一晃而過的閃電落在厚厚的黑雲中,隨後而來的是轟隆隆的雷聲的,冷風愈發大,卷起地上散落的樹葉,肆意飛揚。
牧妄抓起楚歸程的手,朝家的方向走:“走吧,等會下雨——”
打斷這句話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啪——一聲,重重落在牧妄的臉上。
成年男人的力氣大,更何況鉚足勁打在臉上的。牧妄隻覺著半邊臉發麻得很,隨後慢慢發燙。
牧妄反應過來後盯著楚歸程,眼底是各種不明的意味,有對這巴掌的不悅和憤怒,也有幾分擔憂和緊張。
他抓住楚歸程的手腕,“先回去再說。”
下一秒便被楚歸程用力掙脫開來,這時楚歸程的情緒好像才跑出來,眼圈泛著的不是紅色,而是淚水。那晶瑩的淚被眼框住,他不願淚落下來。
「你是不是從來沒把我當成你的對象,我們從來都不是情侶對嗎?」
直白又迫切地逼問。
起風時的落雨都是傾斜的,從點點灑灑到傾盆而下,雨水擊打地面,發出陣陣微微噪聲。
雨水打在兩人的肩膀上,也掩蓋住楚歸程終於流出的淚水。
牧妄沒有回答他,像之前的每一次,他都是選擇不回答自己。
楚歸程比他矮小半個頭,這也是第一回覺得抬頭看牧妄那麽累,脖子都要酸了。心臟被酸澀的雨水衝刷,淹沒整個心,讓人產生窒息感,呼吸不過來。
落雨冷風,寒意從心而起。柳枝被吹得四處亂揚,更是彎了腰。楚歸程的視線變得模糊不清,耳邊依舊只有嘩啦啦的雨聲,沒有他想聽到的聲音。
半晌,楚歸程往那棟別墅走去,雨水打濕衣物,身體變得更加沉重。雨水打濕頭髮,從額頭滾落到下巴處,濕噠噠的讓人難受。
屋子將裡外隔絕開來,楚歸程的耳邊瞬間安靜,只有不斷往地上滴的雨水聲。
“先洗個澡吧。”牧妄渾身也被淋了個透徹。
半個小時後楚歸程換了套衣服,提著行李背著貓包往門外走。門被鎖上了,楚歸程打不開門。
他回頭看見剛剛從浴室出來的牧妄,「開門。」
牧妄那半張臉還帶著紅腫,再仔細點甚至能看出手印子,他問:“你聽了多少?”
「重要嗎?我們現在沒關系了,我該走了。」楚歸程沒有洗澡,只是簡單的擦乾淨便急匆匆收拾東西,反正他也沒多少東西,很快就能走。
楚歸程大概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的,眼睛紅紅的,還有點腫。紅潤的嘴唇也被咬的呈慘白色,匆匆忙忙換好衣服,頭髮還有些濕。
牧妄走上前想要拿過他的行李,“這麽晚了你去哪啊,先把頭吹了再說,別感冒了。”
啪——又是響亮的一聲。
牧妄總是這樣,他只會說他想說的,根本不會在意你心裡想什麽。楚歸程對視上他的眼睛又快速躲閃,「沒什麽好說的,我先走了。」
一個晚上被打了兩巴掌,合著兩邊臉湊齊了。牧妄眼沉下來,“那你想怎麽樣?”
聽到這句話,楚歸程想笑,原來他們幾個月的相處,點點滴滴換來的是牧妄的你想怎麽樣。
他想怎麽樣,他想的不過是兩個人好好相處罷了。
「沒空做你的情人,我要回家。」楚歸程忍住眼中又浮現出的淚,他現在不能和牧妄對視,一看他,心中便酸得要爆炸,渾身哪哪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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