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鈴摁個沒完沒了,陳鄰這才不緊不慢地走去開門。一開門就往後躲,猜到牧妄會落拳頭。
躲了也不要緊,牧妄依舊是一個扎扎實實,十分用力的拳頭落在陳鄰臉上,眉眼盡是狠厲和憤怒。
和拳頭一起落下的還有甩在他臉上的合同紙,白紙掉落一地,陳鄰舔了舔唇,口腔充斥著血腥味,他不屑地輕笑一身,隨即彎腰撿起一張張紙,又仔細看完。
“人呢?”牧妄忍住再次揍他的衝動,壓著氣問。
陳鄰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拿出紙巾擦掉嘴角的血跡,自己先走了才敢放人。
真他大爺的欠,牧妄也顧不上他的小動作,隻想趕緊找到楚歸程。
陳鄰走了後,再次給牧妄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人還要在自己這裡待段時間,等他手上徹底結束就會把人放走了。
“以及楚歸程不在那房子裡。”
他的聲音輕飄飄落在牧妄耳朵裡,像是熱帶雨林裡的毒蛇與蠍子,仔細聽還帶上點不屑的笑意。
昨天半夜,陳鄰就把人搞走了。
陳鄰也不至於傻到去相信牧妄肯乖乖不動任何手腳的,把項目資金給他,就憑個啞巴嗎?
“你在玩我?”此刻牧妄的語氣已經說不上是憤怒還是惱羞了,語氣出奇地平靜
“我這也是為了保險起見,放心,我給他吃好喝好供著呢。”陳鄰也不多非口舌,三言兩語就將電話掛斷。
牧妄低聲罵了句髒話便速速離開。
楚歸程是被蒙著眼帶走的,睡到半夜,他無意識伸手想扯扯壓在自己身下被子。
被子被自己壓得死死的,楚歸程伸手扯了個空,但抓住了別人的手。
不一樣的觸感瞬間讓楚歸程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裡醒來,天花板上的白燈瞬間照亮整個房間,還沒來得及睜大眼看清,就被刺眼的光晃了眼前的景象。
之後便被蒙住眼睛,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門口,聞到鼻息間下雨的濕潤感,沾了青草與泥土的味的冷風,才確信下雨了,不是半夢半醒的幻覺。
又換了個地方,有點像酒店。把楚歸程帶來房間後那幾個保鏢就走了,不出意外是反鎖了的門。
又鎖門……楚歸程將這間房看了一遍,呈大字躺在床上,暖燈光照著也不刺眼,楚歸程無奈地想著,現在他和人質沒什麽區別。
唉——只能祈禱我方騎士快點殺出重圍,拯救流落在外的小啞巴。
腦子裡蹦出的這句話,中二又有點現實,楚歸程不由得無奈地笑了笑。
楚歸程認床,昨天一個,今天又一個。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困感和疲憊,但腦子就是睡不著,不想睡。
根本沒法安心入睡,隻想快點離開這裡,隻想牧妄早點出現。
楚歸程一個人閑著的時候,又沒人和他說話,獨自在這種陌生地方。大腦就忍不住想很多事情,試圖麻痹回絕面對他有些無法掌控的現況。
眼前好像出現了兩個小人兒,一個是小天使,在掰指頭數時間,一個是小惡魔,在罵牧妄,問他是不是把自己賣了,怎麽還不來。
大概是梅雨天氣到了,這雨直到晚上也沒有要停的意思。以往半夜下了雨,早上醒來看見那乾地板,都未必能察覺。
淅淅瀝瀝的雨聲輕輕敲打窗戶,楚歸程拉開窗簾,窗戶沒上鎖,他往外一看像個荒郊野嶺。
下雨天的樹木成了黑壓壓的影子,路燈靜悄悄地站立。雨滴從高空墜落,砸到地面上,變成了白色透明跳躍的蝴蝶,伴隨嘩啦啦的背景音樂,像是一場無人知曉而又盛大的表演。
雨水的潮濕氣沁入鼻息,楚歸程卻覺著頭腦都清晰很多,冰冰涼涼的水滴落在手上,涼涼的,很舒服。
這時他才反應過來,昨晚半夜下大雨溫度都低了好幾度,自己還沒蓋被子。再吹冷風,怕是要感冒了。
晚上楚歸程老老實實蓋好被子,閉上眼放空自己。
他沒有拉上窗簾,雨停後,月光順利透過窗戶落在室內。凌晨兩點鍾,楚歸程聽到一陣敲響聲,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正好對上窗戶,那有個人影子,落在他身上的月光顯得格外滲人。
!?
這一眼直接把楚歸程驚醒,又懷疑自己還在做夢,本來睡得就不太踏實,揉了揉眼睛。
什麽鬼,窗戶怎麽有一大片陰影。
扣扣扣——響了三聲。
接著那人從外面把窗戶打開了,探進個腦袋,見到還坐在床上,一臉懵的楚歸程。牧妄眼裡露出欣喜,壓低聲說:“是我——”
「……啊?你怎麽來的?」楚歸程呆呆地看向牧妄,所以剛剛那個……奇形怪狀的影子是牧妄?
不適宜的,楚歸程腦子冒出句這個。
“是啊,不放心你。”牧妄先是猛地抱住他,感受到對方溫熱的體溫,好一會才松開。
他從身後拿出用草編織好的草圈,戴在楚歸程頭上,“剛剛好,就是少了點花。”
楚歸程的反射弧好似此時才動,瞬間眼神像被雨水衝刷般,變得澄澈透明。
「你怎麽來了!」楚歸程像隻才反應過來的小貓,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看向牧妄,就重複說了話也沒注意到。
「你爬窗幹嘛?」楚歸程又說,他看見牧妄身上沾了雨水。
楚歸程頭上還帶著草圈,眼睛亮亮地盯著自己,整個人注意力全在牧妄身上。牧妄忍不住勾起嘴角,這兩日揮之不去的陰沉,此刻舒展開來,眉眼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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