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然不明白,明明他家從小窮到大,連大學生活費都是季然自己掙的,怎麽他一長大,家裡條件就變好了呢?
一晚上季然都沒有睡好,一會兒夢見弟弟丟了他的禮物,一會兒夢見寒深對他說:Julian,你被開除了。
季然頭暈腦脹地起床,洗漱,剛從衛生間出來,又在門口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
他室友站在門口,足足看了他好幾秒,這才說:“早上好。”
季然有3個室友,他隔壁的男室友住主臥,自帶獨立浴室,按理說不會使用外面的公共浴室。也不知道今天怎麽撞上了他……
季然又想起他拍視頻時被對方圍堵,連忙轉身回了房間。
他反鎖房門,又躡手躡腳換好衣服,確定門外沒人後,才背著電腦出了門。
地鐵依舊擁堵,季然擠了兩趟才上車,他單手抓著吊環,戴上耳機開始聽早間財經新聞。
越靠近市中心人越多,整個車廂都擠滿了人,導致季然下車時,不得不伸手把面前的人扒開,嘴裡大喊:“不好意思,請讓一下,這裡有人要下車。”
季然費盡全力終於擠下了車,卻察覺有東西從他耳朵上滑落……
靠,他耳機被擠掉了。
季然連忙轉身,地鐵門卻已經關閉,載著他的耳機一同遠去。
季然站在原地崩潰了一分鍾,直到下一班列車抵達,季然這才默默摘下另一隻耳機,隨著洶湧的人群進入公司大樓。
周一早上九點,同事們在互相問候,分享自己的周末生活。
季然把自己丟進椅子裡,覺得自己的人生都糟透了。
“Julian,”Asher透過擋板喊他,“上交所修訂了股票發行上市審核規則,這是最新版本,合成智能的招股書還是用的舊版吧?你安排人更新一下。”
季然其實聽到了,但他依舊保持著坐立的姿勢,什麽也沒有回答。直到一隻大手落在他肩膀,季然這才從那種奇怪的狀態中抽離。
Asher彎腰注視著他,墨綠的眼睛裡寫滿了擔憂:“你還好嗎?”
季然抬頭看著Asher,覺得有些不可思議。Asher每天工作這麽忙,怎麽還還有精力關心別人呢?
季然很感謝Asher的善意,可現在他隻想自己一個人呆著,變成一隻陰暗扭曲的臭蟲,無差別的攻擊所有人。
“我沒事,”季然擠出一個笑,又對Asher說,“抱歉我有些走神,你剛才說什麽?”
Asher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季然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打開電腦,把最新條款更新到招股書。Asher說他可以安排別人,可他只是個實習生,整個項目的同事職位都比他高,資歷也比他老,他能安排誰?最後還不只能自己乾。
更新條款不難,只是比較麻煩,一頁頁認真核對就不會出錯。
季然打開文檔,剛往下翻了兩頁,電腦突然出現藍屏。
又開始卡了。
季然熟練地關掉其余多余文檔,以往好用的方式這次卻不起效,他按住電源鍵強行重啟,出現的卻是一堆亂碼,電腦徹底報廢了。
季然大腦有一瞬空白,還沒來得及想好要怎麽辦,頭頂突然落下一道聲音。
“Julian,來我辦公室一趟。”
季然呼吸一滯,幾乎不敢抬起頭。
寒深來公司了。
他要挨罵了嗎?
季然慢吞吞從椅子上站起來,大腦突然一片眩暈。
而且他電腦怎麽辦?還能修好嗎?該不會連資料都會消失吧?
“Julian,”辦公室,寒深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你有在聽嗎?”
季然:“沒有。”
話一出口季然就覺得自己要挨罵,寒深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繼續談論正事:“蘭亭酒業這個項目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季然:“沒想法。”
寒深:“你有沒有分析過他們更適合哪條上市路徑?”
季然:“不知道。”
寒深敲了敲桌子:“Julian,請注意你的態度。”
“我態度怎麽了?”季然整個人都無比緊繃,就仿佛一顆被吹到極致的氣球,在寒深的步步緊逼下終於爆炸了,他憤怒地反問,“請問您是不滿意我的態度,還是根本就不滿意我這個人?”
“你在生氣?”寒深終於反應過來,卻是不解,“但是為什麽?”
他不是陰陽怪氣,他是真的不理解。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
季然雙手握拳,幾乎是大喊出聲:“因為你一直在故意刁難我!”
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麽大的聲音說話,甚至在辦公室裡出現了短暫的回音。
寒深沒有說話,辦公室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
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季然心臟猛地跳動起來。
他瘋了嗎?
他剛才做了什麽?他衝自己老板大喊大叫?工作還要不要了?
季然明知道自己不該衝寒深發火,可大腦此刻卻產生了一股詭異的快感,催促著他進一步發泄怒意。
“我問了其他管培生,他們根本就不會有這些工作,”季然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他抬頭看向寒深那雙冷淡的眼,怒氣衝衝地指控,“可你一直給我安排超出我能力之外的工作,讓我管理項目,參加各種飯局,還強迫我上台演講,甚至連招攬項目這麽重要的事情都推給我,我明明說了,我根本做不到,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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