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深有些委屈:“我就是怕你生氣……”
季然深吸一口氣,懷疑寒深是不是私下排練過,不然一向強勢冰冷的人,現在怎麽裝可憐裝得這麽熟練?
可他沒法兒丟下這樣的寒深不管,隻得打開防盜門讓寒深進屋,冷冰冰地說:“你自己跑出來,病倒了可不關我的事。”
寒深坐在沙發上,似乎因為有點兒高興,罕見流露出了一分孩子氣:“我不賴著你。”
季然:“不賴著我,那你現在又算什麽?”
“我來向你表白,”寒深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戒指,用他那張燒得紅通通的臉說,“季然,我喜歡你。”
季然抿了抿唇,神情有些緊繃。
他竭力想裝作不在意,卻無法抑製自己心臟的跳動。
寒深把戒指放在他掌心,說:“寒深喜歡,虎鯨也喜歡。”
季然看了寒深十幾秒,終於受不了了,有些難過地說:“你怎麽這樣啊!前腳剛騙完我,後腳就向我表白……”
他期待了那麽久的告白,以為會是一次靈肉交融的體驗,結果卻被寒深弄成了這幅樣子。
“對不起,”寒深握住他的手,語氣溫柔、充滿誠意,“可當初騙你不是我的本意。”
季然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寒深又說:“當初是我說要公私分明,但分開後才發現我高估了自己的自製力,我根本無法放下你,也不想和你隻保持上下級關系,所以才用虎鯨身份一直和你見面。”
聽他這麽說,季然幾乎瞬間就記起了和虎鯨約會的那段經歷。
就在他和寒深說要公私分明後,虎鯨開始頻繁和他接觸。
他隻想到自己被寒深隱瞞的難過,卻從未想過,當時寒深又是以什麽心情和他接觸的?
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寒深才會不惜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偽裝出完全陌生的聲音,用一個毫不相乾的身份接近自己。
而他當時對虎鯨可以說得上是冷淡……
想到這裡,季然突然又有點兒心疼寒深了。
“對不起,瞞了你這麽久,”寒深解釋,“雖然這聽起來有些像借口,但我卻是不止一次想向你坦白,只是最後,都因為各種原因失敗了。”
季然當然記得,當初在海上就是如此,是他堅持不讓虎鯨繼續說下去。說起來,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有他自己的一份原因。
季然表情有些松動,可依舊覺得難受:“我理解你的苦衷,可你確實也騙了我。”
而且他甚至對虎鯨說過寒深的壞話,每每想到這裡,季然有一種被愚弄的難堪。
“我也不是故意想騙你,虎鯨這個帳號其實是……”寒深頓了頓,突然抬頭問季然,“你想聽嗎?”
季然其實非常好奇,之前信誓旦旦地認為虎鯨不是寒深,就是覺得寒深這樣的人,不會在網上發這種視頻。
可事實證明他們是一個人,而且這個帳號已經持續經營很多年了。
季然好奇這背後的原因,可明明是寒深自己想說,為什麽還要他開口問?
於是他裝作無所謂的樣子:“你不想說就算了。”
“沒有,我想說的,”寒深立刻說道,“我只是怕你覺得,我過去的經歷無聊。”
寒深一直是配得感很高的人,季然還從沒見過他這樣茫然無措的表情。
季然抿了抿唇,又莫名有些難過又開心,他對寒深說:“那你說。”
寒深卻沒有立刻開口,只是抬頭看著季然。
他還在發燒,冷厲的氣勢全然不見,反而透著一股罕見的深情。
季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說點兒什麽,就聽見寒深說:“我15歲那年出了車禍,父親在車禍中去世了。”
雖然早就從旁人口中聽過這件事,但現在聽見寒深親自說出來,季然還是不由得心頭一疼。
他張嘴試圖說些什麽,可又意識到說什麽都顯得很無力,只是怔怔地看著寒深。
寒深告訴季然:“自那以後,我就被爺爺當做家族繼承人培養,大家對我要求十分嚴厲。我當時壓力很大,於是開始拍攝一些視頻發泄情緒。是網友的支持讓我找回了信心。雖然我後來已經不再需要別人的支持,但拍視頻的習慣卻一直保留了下來。”
寒深這番話半真半假,帳號確實是那段時間申請的,可他誇大了自己的脆弱與壓力。寒深對自己的優秀有著清晰的認知,從來就不是需要別人認可的類型。
他是從季然角度出發,選擇了一種最能讓他心軟的說辭。
在被季然發現他就是虎鯨後,寒深用他那顆燒到接近40度的腦袋,迅速而嚴密地制定出了這個策略。
他不覺得這是欺騙,這只是他選擇的恰當說辭而已。
——等你媳婦兒跑了,你就知道什麽尊嚴,什麽真心都是狗屁,留住人才是最緊要的。留不住他的心,至少也要留住他的人。
他開始認同蔣亦的說辭,並且願意為了季然,改變自己一貫堅持的原則。
季然聽完後足足沉默了半分鍾。
寒深的心路歷程和他自己太像了,季然無法不共情。
而且論跡不論心,不管是寒深還是虎鯨,其實都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
季然已經沒那麽生寒深的氣了,但又拉不下來面子,他覺得有些丟臉,說自己要考慮一下。
寒深見好就收,沒有強迫季然立刻給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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