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簡從炕上爬起來,看著陌生的環境,半晌才想起來自己回家了,這是家裡新翻蓋的房子。
“媽!”揉了揉亂七八糟的頭髮,穿鞋下了地。
“可算醒了,再不醒我就得叫老彪子過來看看你了。”老彪子是他們村的村醫,林簡小時候沒少被他扎針。
“好餓啊。”昨天在路上沒吃什麽東西,回到家睡了一宿也沒吃東西,這會餓的前胸貼後背。
“飯菜都在鍋裡熱著呢。”林媽媽放下手裡的十字繡,去廚房端菜。
一盆酸菜燉大骨頭,一盤豆角燉茄子,還有拌的海帶小涼菜,再加上一碗大米飯,簡直就是人間美味。
林簡光聞著味都直咽口水,他有三年多沒吃到媽媽做的飯了,南方倒是也有東北餐館,但味道跟正宗的東北菜差多了。
前幾年沒回家過年,是因為剛參加工作太忙了,沒時間回來。
原本去年過年他打算回家過年的,結果男朋友闌尾炎做了個小手術,不得不留下來照顧他。
想起前男友林簡就覺得倒胃口,嘴裡的飯都不香了。
林媽媽坐在旁邊看著他:“怎麽不吃了?不合胃口啊?”
“剛睡醒,吃不下太多東西。”
“那中午再吃,你看看你瘦的,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拴上個鏈子都能當靈緹了。”
林簡被他媽逗笑,“哪有那麽瘦。”
“我聽你爸說……你這次回來不走了?”
“嗯。”
劉素雲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兒子,有些激動的說:“那感情好!正好前陣子你三姑打聽你有沒有對象,她親戚的外甥女跟你同歲……”
“媽,我還沒有結婚的打算。”林簡有些無奈的說。
果然回家就得面對這個問題,這也是林簡這幾年不願回來的原因之一,他沒想過隱瞞性向騙婚,也沒準備好跟家裡坦白。
畢竟父母都樸實傳統的農民,這種事傳出去會被人笑話的,他們心裡肯定接受不了。
“不結婚可以先處著啊,等穩定下來再商量結婚的事。”劉女士仍舊不死心的勸說著。
林簡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以後再說吧,我剛分手,還不想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啊?”劉素雲驚訝的看著兒子,“你處對象了?”
“嗯,不過他出軌了,我們倆就分手了。”
“哎呦!那……那先別談了,在家好好玩一段時間再工作。”
林簡見他媽不再提結婚的事,心情重歸於好,“我爸呢?”
“去給你四姨奶送年貨去了。”提起四姨奶,劉素雲的語氣突然變得神神秘秘。“你還記得她吧?”
林簡怎麽可以會忘記,當年可是被她救了一命呢!
說起來那是他七歲的時發生的事,俗話說七歲八歲討狗嫌,那會兒正是招貓逗狗的年紀。
有一次他跟同村的幾個孩子一起上山去玩,結果回來後就開始發燒。
零幾年那會醫學還不像現在這麽發達,孩子有個頭疼腦熱的,都在村子裡找村醫瞧一瞧就好了。
林媽媽叫來村醫給林簡扎了退燒的藥,結果那一針藥非但沒能退了燒,反而讓他越燒越厲害。
到了後半夜都抽過去了(高熱驚厥),嘴裡還一直說著胡話,這可把林家夫婦嚇壞了。
村醫也看不了,讓他們直接去縣裡,可去縣裡只有一趟大巴車,每天早上七點才出發。
半夜三更想找個車都沒有,只能等天亮了才能去縣裡,可孩子這麽小,高燒一宿人都燒壞了!
劉素雲握著兒子的滾燙的小手直掉淚,那些年東北計劃生育嚴,林家就這麽一個孩子,若他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就隨他去了。
當時林簡的奶奶突然想起住在山上的妹子,也就是林簡的四姨奶。
孩子這麽突然燒起來會不會是衝撞了哪路神仙?趕緊讓兒子去後山叫人。
盡管林海源心裡不相信鬼神,但為了兒子,立馬跑了出去,不多時背著他四姨下了山。
四姨奶是個盲人,她坐在炕上摸摸林簡的臉又捏捏他的小手,突然開口說:“孩子不懂事,您老人家饒了他吧。”
大夥眼巴巴的看著,不知道老太太在跟誰說話。
緊接著四姨奶朝旁邊的林海源要了根煙,點燃後沒有抽,而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加重口吻道:“一把年紀了,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你今天敢傷了他,我肯定饒不了你,扒了你的墳,把你吊樹上抽。”
說來也奇了!只見屋子裡的燈瞬間閃爍起來,六月的天氣,劉素雲生生驚起一身雞皮疙瘩。
林簡燒的迷迷糊糊,耳邊似乎聽見許多咒罵聲,他想要睜開眼睛,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
整個人陷進一團黑暗中,暈頭轉向找不到出路。
就在他以為自己再也醒不過來的時候,耳邊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醒來吧。”
緊接著一隻手放在了他頭頂,冰涼的體溫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喊了聲:“媽……”
劉素雲抱起孩子,才發現林簡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當然燒也退了下來。
後來林爸爸問他白天都幹了什麽,林簡一五一十的回答,他和幾個孩子去了附近的南山上玩。
半山坡有幾座荒廢許久的墳,墳頭都快平了,村子裡只有上了年紀的人才知道這裡曾經是一片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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