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細節很熟悉,段司宇見過數次。
那時顏煙為了不讓他吸二手煙,想抽煙時會自己去陽台,說二手煙對他的嗓子不好。
但他會悄無聲息跟過去,因為喜歡看顏煙抽煙時的模樣。
半闔著眼睛,緩慢吞吐,面容在白煙中朦朧,煙散時清晰,像精靈撥開了化霧的雪,清冷到極致。
二手煙這種無足輕重的東西,他顧不上,所以他跟過去,偏要看,還要大張旗鼓摟著顏煙看。
而顏煙卻隻將手放進口袋裡,抿唇忍著,煙也不抽了,什麽都不做。
冷到似乎不在意任何事情,但卻為他而忍耐。
這份殊榮使他飄然,心癢難耐。
顏煙抽不抽煙?那不重要了。
因為只要他低下頭,就能獲得一個清冷又熾熱,任憑他索取的吻。
一個,像是月光味道的吻。
海浪不穩,撞得船猛地晃動。
“想抽煙?”再開口時,段司宇的語氣軟了點,連自己也未察覺。
顏煙不答話,避免再出現剛才的拌嘴。
段司宇卻非要拱火,“怎麽不抽?總不能是為了我在忍。”
“打火機上不了飛機,如果不是你硬拽著我上車,我可以在航站樓先領一個應急。”顏煙不想多費口舌,說完就翻出耳機戴上,避免交流。
火藥味終於消停。
葉思危潛伏在角落,偷摸觀察,看兩人的口型,盡管一句有用話都沒讀出。
周瀾悄聲問:“葉總,這位顏先生是......?”
“祖宗最大的靈感來源,繆斯,月光,明目張膽,極地的雪。”葉思危戲謔,故意把肉麻詞都說一遍。
周瀾不懂,“明目張膽,極地的雪......?”
段司宇的成名曲之二。
“前男友。”
遠遠望去,顏煙戴上耳機,根本不搭理,段司宇因此吃了癟,又開始冷臉裝范。
葉思危被逗樂了,拍手鼓掌,不忘向周瀾囑咐。
“你以後機靈點兒,祖宗要是發脾氣,你別傻瓜一樣過去勸,更不能說顏煙的一句不好,不然有你受的。總之,他倆的事,你別插嘴,更別外傳,旁觀就行。”
這兩年葉思危可沒少吃苦頭,無論好的壞的,只要提一句顏煙,森*晚*整*理段司宇立馬拿他開刀。
“我記住了。”周瀾點頭,被唬得一愣一愣。
西島面積不大,一個古鎮大小,從碼頭到民宿,不過十幾分鍾車程。
民宿是幢四層的老式洋房,位處地勢高的島中央,灰白色牆面,茂密的三角梅從窗台上垂下,鐵門上也纏著花,與周圍建築風格迥然。
顏煙道聲謝,剛要下車,門卻鎖著。
“您好,麻煩開一下車鎖。”顏煙朝周瀾說。
“好的,馬上。”忽然被搭話,周瀾手忙腳亂,在駕駛端控制開關。
然而周瀾剛摁開車鎖,門又立刻鎖上,他摁幾次,門就重新鎖幾次,鬧鬼了似的。
葉思危忍住笑,拍拍周瀾,示意他不用摁了。
段司宇早就偷拿車鑰匙,揣在兜裡控制,周瀾當然摁不開。
顏煙也清楚,真正作怪的到底是誰,深吸氣,轉頭面對段司宇。
不知何時,段司宇摘了墨鏡,顏煙一轉頭,正好對上那雙野性的眼睛。
琥珀色,眼尾稍揚。
如曠野外奔流的風,侵佔著席卷過境,輕易撼動神思。
心口微震了一下。
顏煙攥緊背包帶,直視段司宇,說了句咬字很重的“謝謝”,移開視線。
僅是謝謝,沒有再見。
段司宇微怔,“不客氣。”
車鎖打開,再未關上,顏煙開了門,迅速下車。
砰——!
車門關上,顏煙離開,頭也不回。
這次周瀾很有眼色,別人不發話,他就不開車。
過了民宿的鐵門,顏煙的身影隱進三角梅中,徹底從視野裡消失。
車裡恢復寂靜。
沉默也好,吵嘴也好,人走了,情緒也就散了,連痕跡都沒有留下,仿佛什麽都不曾發生過。
良久,段司宇收回視線,“就近找個住處,我今晚要住島裡。”
“只有今晚怎麽行?”葉思危故意陰陽怪氣,“不如你以後都住島裡,顏先生在島上住多久,你就住多久。宇總不問我不說,宇總問起我驚訝,等到宇總來扒我的皮,你再替我求情?”
宇億夢隨母姓,性格卻隨父,獨斷專行。
從前段司宇同段父鬧翻,才剛成年,零花錢說斷就斷,一分都不給,任其在外流浪,宇億夢也不曾心軟。
舊情複燃這種私事,葉思危拿不準嚴重性,少爺自己要戀愛,他確實管不了,但也不想擔責。
葉思危商量道:“不如你自己跟宇總說,這樣我就不用去告狀,到時候還討你嫌。”
段司宇沒說話,像是在深思什麽,過了半分鍾才回神,不緊不慢掃一眼葉思危。
葉思危假笑,“少爺,您剛才有在聽我說話嗎?”
“聽了,等著。”段司宇亮屏手機,當著葉思危的面,不是和宇億夢通話,而是直接點開家人群。
【Duan:我和顏煙在鷺城,準備複合。】
發完,段司宇丟開手機,雙手抱臂,很是猖狂,“用不著你去告狀。”
還準備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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