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怎麽過?”傅呈又問。
江洵生發完微信放下手機,“去丁南那兒。”
“這幾年都是嗎?”傅呈說。
江洵生嗯了一聲。
“他是哪兒人?”傅呈道。
江洵生:“北市本地。”傅呈點點頭。
吃完飯傅呈把蛋糕放上桌,江洵生沒什麽願望。
走流程似的吹滅蠟燭,吃上兩口,牆上的時針就已經指向十一點,傅呈拎起掛在玄關的大衣,送江洵生回家。-
丁南提前給江洵生把行李帶回了家。
江洵生到家裡後直奔浴室,洗完澡頭髮吹了個半乾就直往床上砸。
開了盞床邊的夜燈,江洵生拿起手機隨意翻了翻新聞。
在首頁逛了逛,江洵生被財經分類下包含“博恆”二字的標題吸引目光,點進去一看,是篇分析博恆為何這麽多年經營狀況仍處於上坡路的報道。
整篇報道簡單來說就是誇博恆的決策始終順應時代發展,既不做墨守成規的,也不做標新立異的。
翻到最底下,江洵生看見了一條評論。
【博恆這幾年的上坡路,完全得益於七年前決定進入技術市場和互聯網大企合作,在圳市那邊投入了不少心血,到如今才能雙方共贏,當年要是不做這個變通,不往這個方向去走,博恆早下坡了。】
這條的點讚數相比較別的評論斷層第一,回復也全是清一色的“+1”。
七年前投入圳市的技術線——江洵生想,那應該就是他和傅呈談戀愛的那幾年,也是傅呈圳市北市來回跑的幾年,更是他們分開的那年。
放下手機,江洵生又想,他和傅呈當年是怎麽分手的?
其實時間實在是過了太久,這幾年又發生了太多事,很多細節江洵生已經記不清了。他只知道,沒有突如其來的父母撞破,沒有狗血的第三個人踏入,更沒有那麽多無休止的爭吵,好像就是格外平凡的一天,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的一天,傅呈來接他吃飯,甚至連飯桌上的交談也如同往日,最後江洵生快到宿舍時,說自己簽了老家的一份對口工作,傅呈說知道了,然後就結束了。
簡單得就像夢醒。
以至於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江洵生對傅呈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於過他的生活都抱有懷疑,畢竟存在傅呈的那部分,和他生活的另一部分,除了陳哲飛和送到宿舍的三餐,毫無交集。-
那年十月給傅呈過完三十一歲的生日後,傅呈變得忙上加忙。
兩人的見面被壓縮成了將近半月見一次。大多數時間,傅呈都只能匆匆擠出一點時間和江洵生吃頓晚飯,什麽看電影飯後散步幾乎都淪為空談,兩人就連微信上的交流都變得少了很多。
傅呈幾乎就只在午飯、晚飯、睡前三個時間點能給江洵生回復。
大四秋招江洵生拿到了一個互聯網大企的實習轉正名額。
學校的課程正式告一段落後,江洵生就在大企位於圳市的總部入職實習。工作實習和畢業設計佔滿了江洵生的日常。身邊的同學開始暢聊未來,開始聊以後將來,江洵生和傅呈的聯系卻開始越來越少,每次聽見室友同學討論到和對象關於將來打算的話題,江洵生都覺得自己的戀愛談得實在虛無。
被洪流裹挾著往前走時,江洵生遲鈍地發現,他們好像沒有聊過將來。
而他甚至隱約覺得,這個從未提及的將來,並不存在於他們身上,至少他在傅呈身上看不到這樣的打算。
大四畢業的那個夏天。
江洵生早兩周就把畢業典禮的日子告訴了傅呈。
傅呈答應了一定會空出時間,但最後還是因為一個臨時的會議打亂計劃,江洵生拍完畢業照想穿著學士服和傅呈拍下一張合照時,拿到的只有傅呈助理送來的一束寫著“前程似錦”的花,還有傅呈電話裡的一句抱歉,忙得只有說出這兩個字的時間。
那天的學校熱鬧也混亂。
江洵生和這所大學這座城市的所有回憶都在照片裡被定格記錄,除了傅呈。兵荒馬亂間,他的學生生涯至此畫上了句號。
晚上回到宿舍,江洵生接到了一個歸屬地來自老家的電話。
是鄰居,說爺爺下樓時踩滑摔斷了腿,現在在醫院,讓他抓緊時間回去一趟。
江洵生連夜買的機票回家。
醫院樓上樓下的來回拿藥繳費,其實很多次,江洵生都想拿起手機給傅呈說說今晚又隻睡了三小時,但每每看見微信頁面裡傅呈回復的間隔,江洵生又覺得,不想再讓傅呈因為這點小事勞心勞神。
江洵生再次回到圳市時,已經是大半個月後,而他和傅呈上一次見面,距今已經一個半月。
回到圳市沒多久,他和傅呈吃了個飯,那是他和傅呈的倒數第二次見面。
中途他告訴了傅呈自己前段時間回了趟老家,傅呈問他回去做什麽,江洵生才說是爺爺摔斷了腿,老人家骨頭脆,其實沒什麽太大問題,和從前相比唯一的改變,是往後的日子都不得不和輪椅拐杖為伍。
身邊也不得不有個可以隨時照看的人。-
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是江洵生在圳大的最後一天,也是在圳市的最後一天。
那天傅呈來接他吃了晚飯。
兩人全程的交流都很從前無半分差異,就好像江洵生明天不會畢業,不會坐上離開圳市的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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