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川聞言睜開眼睛,緩緩轉頭用某種怪異複雜的表情看了段江言一眼,又緩緩轉了回去。
堪稱是搬著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典范。恐怕就算秦老爺子有百計千心,也萬萬想不到這離譜的烏龍。
或許這就是冥冥之中老天爺給的紅線隻許他牽一個人,想真真假假,可是即使是名義上也不可有二心。
最終竟陰差陽錯找了上同一人,明明想悄悄藏好,結果還沒在一起就高調秀了假恩愛。
原本秦朔川還在思索如何才能顯得更真實一點。他的人生字典中就沒有過“戀愛”二字,想裝都不知道做什麽。
段江言顯然也是個沒經驗的,兩人生硬互動的樣子,還不如一個搓繩子一個吊路燈看著生動。
——但當他線下第一次用北山的身份見了江小狗,才意識到原來戀愛真的可以無師自通,愛與不愛也真的很明顯。
言歸正傳,所以他今天不能露面,仿佛不在乎段江言似的安排保鏢們去接他一趟即可。
就是讓秦祥宗認為段江言是幌子,躲在後面的另有其人。
段江言對此毫不知情,隻當秦朔川不出現是另有什麽考慮,於是道:
“既然不用您本人到場出演,叫保鏢來接我不就得了,怎麽還親自跑一趟?”
秦朔川被問得心虛語塞,醞釀幾秒,不耐煩蹙眉道:“段醫生,你是十萬個為什麽嗎。我不過來一趟,你能跟他們上車?”
這句是真的。
依照江小狗那聰明警惕的勁頭,根本不會和陌生保鏢上陌生車,雙方一糾纏萬一節外生枝,難免有別的風險。
其實愛與不愛的確都很明顯,如果真是付錢雇來的路人甲當幌子,在他被跟蹤威脅時。派保鏢去接他就仁至義盡。
但對方是他的寶貝著的江小狗,秦朔川一收到那條消息,心臟都仿佛被誰給揪住了,一分一秒都無法在病房裡安穩坐住,無論如何也得親自去一趟。
秦祥宗的行事風格詭異殘忍,這麽多年了秦朔川都無法完全看透他,像一條森寒滑膩、稍一觸碰就讓人頭皮發麻的毒蛇。
雖說虎毒不食子,他對“親孫子”的態度卻永遠都是一個忽冷忽熱的謎團。
誰也不知道毒蛇靠近之後,下一個動作是狠毒的致命一擊,還只是虛晃一槍的試探,萬一秦朔川預判錯誤,那些人不是試探他的而真的是來要段江言命的怎麽辦。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只是一個瞬間,他的小江醫生在未知風險之中,光是想想這件事他都幾乎要心動過速,必須親自來一趟。
“今晚先別回醫院,流動人員太多。”秦朔川得先確認一下毒蛇的真正意圖。
段江言剛被嚇得魂飛魄散,這陣自然是什麽都點頭,也怕給醫院帶去麻煩。
但有點擔心:“那你不就又自行出院了?還得再抽個血看看血常規,要是需要輸液的話——”
秦朔川冷著臉道:“段醫生,你話有點多。”
段江言:……
早晚給你掛路燈上。
晚高峰將至,即使是高速上車也不少,繞了幾圈也不能確定後面有沒有一直尾隨的可疑車輛。
與聖誕節和“北山”約會時越湊越近不同,小江醫生對秦朔川本體的態度十分冷淡,車內空間即使不大,他撐著腮幫子緊靠車窗往外看時,也仿佛要隔出一條銀河似的。
秦朔川緩緩呼出灼熱的氣息,閉著眼睛安靜靠在車座上不動。
他其實還發著高燒,掌心傷口有些發炎,灼燒撕裂似的痛。
離開病房前剛吃了退燒藥,這陣體溫總算在藥效作用下降下來些許,但副作用隨之顯現,胃部隱隱作痛,且在安靜而略晃的車內愈發困倦。
小江醫生……
秦朔川的意識有些迷糊混沌,最終緩緩閉上眼睛,腦袋一歪,靠在了段江言肩膀上。
段江言本來正集中注意力觀察周圍有沒有長時間跟隨的可疑車輛,肩膀倏忽一沉,秦朔川十分突然就靠了過來。距離隨即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發露與香水味。
段江言不知他是吃了藥犯迷糊睡著了,被這突如其來的曖昧動作給嚇了一跳,連忙局促往旁邊躲!
安靜的車內,只聽“咚!”一聲清脆巨響!
秦朔川睜開眼睛,恰好看到段江言慌不擇路躲避時,腦袋狠狠撞在了車玻璃上。
秦朔川:?
段江言:……
秦朔川半睡半醒時的嗓音有點啞,帶著些許慵懶:“本來就不聰明,這一撞徹底變傻了。”
枕空了驚醒的瞬間,秦朔川感受到自己本體遭遇了與昨日天差地別的待遇。
段江言對“北山”不僅不會火箭發射似的飛速躲開,反而還會小心翼翼保持姿勢,讓他枕的更舒服,甚至靠在他懷裡給他揉胃、一秒都不想分開。
他面無表情坐直,心裡升起一絲酸澀不爽。
再次在心中默念,自己嫉妒自己的念頭是沒有意義的。
段江言摸摸自己差點被撞出大包的腦門,又摸了摸車玻璃心想幸好沒碎——渾然沒發現玻璃雖然完好,但在一旁的某人快碎了。
秦朔川輕輕咳嗽了一聲,段江言這才轉過來,尷尬微笑道:“不好意思啊秦董,您這突然靠近我沒反應過來……”
狗都嫌,這也是為了你的男德著想,你男友要是知道你靠在別人身上睡覺,那回去不得讓你跪搓衣板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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