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一旁另一個員工也鞠了個看起來並不真誠的躬,“對不起,幸好我們園區有免費醫療,門口就有救護車,您去包扎一下吧。”
這是服務行業一個常見的先發製人手段。
越是出了大事故,越是敷衍著大事化小,假裝這只是蹭破點皮的小事。
讓顧客暫時也覺得事情不太大,而如果這時候顧客依舊質疑不滿,他們還會用一種“你在無理取鬧”的態度繼續笑眯眯敷衍,仿佛真是受害者在咄咄逼人似的。
什麽行業也總有攪壞一鍋粥的老鼠屎。
段江言忍耐著脾氣,轉頭對北山道:“你先去包扎止血,等我一會,這件事不能就這樣。”
看著北山出門離開,段江言沉默了兩秒,音量陡然提高:“你們這是什麽態度!鬼屋本來就是有安全風險的項目,為什麽沒有認真看監控!剛才在中控室幹什麽!”
說罷,他又指了指中控室桌子下面的酒瓶:“上班時間喝酒是吧?你這小日子過得挺愜意啊?!差點出了人命,外面那麽多媒體記者,想讓明天的熱搜變成‘秦氏集團遊樂場傷亡事故’嗎?!”
那員工原本的確是心虛極了,捅了大簍子很緊張,所以才想糊弄過去。
萬萬沒想到段江言居然這麽可惡又不依不饒。
他嘴硬道:“這位先生,您可不能胡說!有幾個酒瓶子就能證明我們喝酒?那是昨晚下班時間喝的……”
段江言似笑非笑問:“遊樂場關閉之後,黑燈瞎火你自己坐鬼屋裡喝酒,你自己信嗎?別廢話了,人命關天不可能就這樣算了,你倆要是只能和稀泥,現在去叫你們主管過來!”
秦氏集團賞罰分明規矩森嚴,即使只是旗下的一個小項目也不例外。
那員工自然也知道這次是董事長親自安排、相當重要的大事,所有人都是格外打起十二分精神對待,出一點差錯都擔待不起。
奈何他抱著僥幸心理,和同事一起喝著小酒打牌,竟然就有不長眼的倒霉小屁孩來找死。
員工見段江言不好應付,怕他鬧大了,心裡是有點慌。
但幸好他一發現事情不好就趕緊有準備,立即把角落裡那個正在哭的小女孩拉了過來,重新開始虛假客氣:
“您不是問我們剛剛不在崗原因嗎?其實是因為她偷了我們中控室的設備鑰匙,幸虧我們把她抓回來了,這才關了設備。”
另一人跟著一唱一和:
“你是孤兒院的員工吧,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建議你們同行相互遮掩一下,免得被外面的媒體傳出去了大家一看,這些孤兒都是這種下作品格,以後都沒人捐款了——您說對吧。”
聽著客氣,最後一句宛如威脅。
段江言沉下臉去,氣氛陷入劍拔弩張的沉默。
那小女孩立即拚命搖頭:“我沒偷!我真的沒有!”
段江言盯著她看了片刻,隨即對著兩個員工嚴厲道:“你有證據說她偷東西嗎?沒有證據就隨便冤枉孩子,知道會給她帶來什麽影響嗎?”
“怎麽就沒證據了,前兩天我表姐結婚發的喜糖,我隨手放桌子上了,你看看,現在還在她口袋裡呢。”
小女孩徹底哭出聲了:“叔叔,是你剛剛給我塞口袋裡的,我沒偷,真的,真的……”
段江言一指牆角上方的監控,冷聲道:“去查監控。你冤枉了孩子,要麽現在給她道歉,要麽就拿出證據證明是她乾的。”
兩個員工相互對視。
不就是個沒爹沒媽的小女孩嗎,又不是自家孩子被冤枉,給你隨便找個理由都是給面子了。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哪來的神經病在這裡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見他絲毫不妥協,那個最初就格外拽的員工心想莫不是軟的不行得來硬的,於是忽然惡劣道:
“免費讓你們玩一天,又沒花門票錢。純粹是白佔我我們秦氏集團的便宜!真以為你是‘消費者’是上帝啊,討飯還嫌飯涼,你花錢了嗎你就挑剔上了?我勸你們一句,差不多得了。”
“還監控呢,真不好意思,你沒有看我們監控的權限。畢竟連門票都沒花,純白嫖我們集團,”員工懶洋洋一攤手,“至於她,有娘生沒娘教,品行不好當然也正常。”
段江言聞言當場“砰!”一拍桌子:“你再說一遍?!別逼我動手,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她道歉!”
“幹什麽幹什麽?你還想動手?你哪個孤兒院的員工?讓你白嫖還這麽多事情,真拿自己當上帝啊,信不信我們集團下次就給你們拉黑名單,以後永遠別想進來!”
段江言:“好大的臉啊,秦氏集團是你家開的?不想承擔事故責任就急眼了想狗仗人勢,開始威脅人了?”
“你告訴你,我二叔是這個遊樂園項目的總負責人!他要是想卡住哪個孤兒院的話,就算是秦董也不會發現,即使發現了也奈何不了他——”
話音未落,忽然有腳步聲傳來。
中控室的門沒關,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淡淡的語氣很平靜:“我奈何不了誰?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你又是誰啊——”
那人剛要開口,另一人連忙拉住他:“噓!這就是秦董!你快閉嘴!”
全場倏忽安靜,針落可聞。
兩個員工本想不驚動主管、這事就這樣糊弄過去,現在得償所願,主管倒是不知道……但直接驚動董事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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