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回到了幼童時期,身邊有人陪伴著安然入睡。
這是常晚從未有過的經歷,貪念像是暗中生長的藤蔓纏繞住他,他想要是能和康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可是他注定和康宥是不同的。
等到畢業,到了人生的分水嶺和岔路口,他們大概就會分道揚鑣。
所以就讓他悄悄的享受這片刻的溫情,把這段相處經歷藏進他記憶中那個暗處寶箱裡,裡面都是常晚收集的,在他人生中比較珍貴的東西。
康宥第一次看見這麽乖順的小刺蝟,把所有的尖刺都收起,露出柔軟肚皮任他撫摸,心中悄然流淌過如溫泉細流般的暖意,他不知道常晚的想法,感到付出得到回饋的滿足。
他覺得常晚已經在悄悄向他靠近了,雖然步伐緩慢,時不時也會扎人。
但比起曾經光是對視,都能從眼睛中溢出火星子的態度,明顯是進步了一大截。
康宥把人哄睡後,也去匆匆洗了個澡,躺回床上,思考怎麽才能讓小碗兒搬到這裡常住。
身體下面不知道是什麽,咯了他一下,康宥伸手小心地摸著,摸到一個方方正正的物體,拿出來一看,果然是手機,是常晚的手機。
常晚的手機有鎖,他打不開,但是拿到眼前時,手機恰好震動兩下,屏幕上跳出兩條信息。
常豈:臭小子,你到底看沒看見消息?
常豈:再給你半個月的時間,不然你媽會怎樣你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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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這兩條信息的瞬間,先前那點溫情像是潮水般退去,康宥眼眸暗沉,裡面波濤翻湧。
這是什麽意思?提到了常晚的媽媽,難道常晚已經知道他母親的事情了?常豈身為常晚的親生父親,卻在用母親威脅常晚?
康宥思來想去只能得出這個結論,想到最近小碗兒對他別扭的親近,像是在討好他的樣子,心中不禁發冷,情緒低落又覺得心疼。
常豈必定是有事情想要他們家幫忙,常家和康家,只能是生意上的事情。
冷月的光映入康宥的眼眸,反射出一片冰涼,既然有人要把兒子往他身邊推,那他可就不客氣了。
能讓小碗兒心甘情願地向他靠近,康宥也不介意利用一些事情來獲得對方的依賴和信任。
常豈以為他把人藏得很好,實則不然,不過是因為常晚手上無權無勢,更沒有錢,才找不到母親的確切位置,但他康宥可是知道的。
想從他們家啃下塊兒肉,也得看有沒有本事。
康宥把手機放在常晚那邊的床頭櫃上,裝作從來都沒看見過,借著月色看了看少年熟睡的臉龐,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相處了大半個學期,從最初的偏見,到現在想把人圈在身邊,真是很奇妙的變化過程。
骨節分明的手理了理少年細碎的額發,康宥把人輕手輕腳把人攬進懷中,沒關系,以後由他來保護小碗兒。
窗外夜色沉靜如水,室內一片祥和靜謐,兩個少年頭抵著頭,身形高大一些的圈住身形纖瘦的,像是無聲撐起一圈安全港灣,讓飄搖的小船可以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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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樣的溫情時刻,在清晨常晚酒徹底醒後就被打破了。
常晚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著眼前一張放大版精雕細琢的美人臉,一時間沒回過神,在心中暗歎,康宥不愧是學校裡公認的校草,這張臉是真的很好看。
可隨即他意識回歸,這是誰?他在哪裡?為什麽和康宥離得這麽近?
常晚心底一片翻江倒海的震顫,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還被康宥緊緊箍在懷裡,更是一大早就紅了臉,用了點力氣,掙脫開束縛,把康宥推了出去。
還在睡夢中的康宥被吵醒,本是有點不快的,但瞧見像是炸毛貓咪一樣的常晚,又不禁笑起來,笑意蔫壞兒蔫壞兒的“折騰我大半夜,這會兒不認人了?”
常晚沒忘記昨天的事情,記起他還在這人面前哭了,真的是...校霸顏面徹底掃地...
他揉了揉臉,回懟康宥“那你就能佔我便宜了?誰允許你抱著我睡的!”
這時處在剛睡醒的狀態,常晚即使精神十足,嗓音卻還是有些沙啞,說出來的話威懾力減弱,反而像是又慫又怕,卻不得不硬氣起來的貓咪。
“抱歉,我平時有抱東西睡覺的習慣,之前是枕頭,但是昨天晚上枕頭被你用了...”康宥扯起謊來不打草稿,臉上一派漫不經心,哪裡是真心悔過。
常晚不打算和他繼續掰扯下去,徑直起身下床,喝酒的後遺症還在,讓他有點頭重腳輕,除了剛睡醒時因為震驚激出點精神,現在又有些蔫兒了,但他還是回過頭和昨天一樣威脅康宥“不準把昨晚發生的一切說出去!”
“不然...不然我就揍你!”說著還揚了揚拳頭。
康宥已經知道面對這樣的常晚要順毛擼,點頭應著好,小碗兒每次威脅人都只會說這兩三句話,實際上康宥沒感受到任何威脅,但他不介意把人哄著。
洗漱完吃完早餐,兩人就一前一後出門了,這裡確實距離學校很近,他們都不用坐車過去,走路十分鍾左右就到了。
路上康宥看見常晚隨意解開手機鎖屏,看了兩眼,就把手機揣回了兜裡,沒有回復。
只是眼眸一片冷意,心情似乎也低沉幾分。
康宥暗自琢磨著得找堂哥商量安排一下,在這之前暫時還不想讓常晚知道他母親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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