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的主人是一個身高腿長的青年,甩了甩昏脹的腦袋,取下頭盔和手套放在身前,迫不及待往車窗內看了眼,見燕銘已經暈了過去,咬著下唇笑得莫名,唇側的小痣明晃晃的病態,瞳孔興奮放大。
他容貌鋒芒畢露,臉上都是血,臉色卻蒼白得像隻鬼,看上去有些瘋態。
他看向褚特助,彎著嘴唇,禮貌地問:“死了嗎?”
褚特助:“……”
他看著面前和老板長得十分相似的青年,目光在對方血淋淋的右臉上停留,猜出了對方的身份:燕熾。
誰也沒料到燕熾會突然從那邊殺出來。但誰都看得出來燕熾是正常行駛,是他們的車突然停下來擋在他這條必經路上,造成了這場車禍。
交警已經往他們這裡來了。褚特助來不及想為什麽老板的兒子會這麽巧出現,冷靜打了120。
後面那輛車的司機已經被抓下車,他似乎看了眼燕熾的方向,又很快轉回頭去。
——弄死燕銘,挽挽一定會高興的。
燕熾又瞥了眼裡面昏死的燕銘,耳邊卻突然炸起主人格冷靜的聲音:“蠢貨,你做了什麽?”
副人格暗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眼前忽然一黑,旋即天旋地轉,下一秒就被主人格強勢奪走了掌控權。
副人格狂罵:“我他媽!我操.你爹!!!”
燕熾——主人格飛快掃視了圈他現在的處境,臉頰一陣陣蔓開鈍鈍的疼痛,他抬手,摸到了血痂和微微濕濡,以及一條裂開的長口。
他看著指尖的血液和掌心明顯被鋒利刀刃割開的痕跡,眸色冷靜。他的另一個人格有自毀傾向,他每次被迫陷入沉睡醒過來,身上都有副人格折騰出來的傷痕。
但他臉上的這道傷痕來由明顯不一般。
……應該和江挽有關。
江挽。
燕熾想起昨晚他突然失去意識前發現的那一幕,來不及和副人格算帳,看著車禍現場和交警,冷靜問:“你把那老東西弄死了?”
副人格冷嗤了聲:“眼瞎嗎?不會看?”
燕銘沒死,只是暈過去了。救護車很快到達現場,司機和褚特助都下了車,將燕銘送上了救護車。褚特助跟上了救護車,燕熾身為車禍的另一個當事人,被交警留下來問了幾句話。
他看上去只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路人,所以被輕飄飄放過,上了救護車。
他臉上的傷看起來很嚇人,需要處理。
另一個肇事者涉嫌謀殺未遂,被交警帶走了。他被帶走前,燕熾看了他一眼。
還算沒那麽蠢。
這個肇事者,因為某些原因需要進監獄去找人,之前被燕熾的人找到做了交易,一直留著當後手。
但凡副人格蠢到親自動手,他現在就需要動手再把自己從精神病院裡撈出來了。
——他有精神病證明,不會被送進普通監獄,燕銘如果沒死,就會想盡辦法把他送進春明三院。
春明三院前身是收容精神病患的監獄,現在也專門關押春明市犯了罪的精神病人,沒有那麽容易撈出來。
那個時候,只有直接弄死燕銘,將這個可能掐死在繈褓。
但是,會很麻煩。
會打擾他追江挽。
燕熾眼底有些冷漠,很快被斂去。他習慣性抬手去扶架在鼻梁的眼鏡,卻扶了個空。
他皺了下眉。
救護車上,褚特助看著對面的燕熾,護士在幫燕熾簡單處理臉上的傷口。
“傷口很深。”護士說,“可能需要縫針。”
燕熾溫聲道了聲謝。
副人格在冷笑:“我老婆不在,你現在在裝給誰看?”
燕熾不予理會,目光停留在擔架上的燕銘身上,很快,他轉到了褚特助臉上。
褚特助受了點輕傷,一直在觀察他,此時猝不及防撞見他的眼神,不慌不忙露出一個笑:“燕少爺。”
燕熾不鹹不淡看著他:“有話問我。”
“是。”褚特助坦坦蕩蕩說,“您出現的時機太湊巧,說實話,我很難不懷疑您。”
燕熾點頭,沒說話了。
褚特助:“您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您是我父親的助理。”燕熾低著頭查看手機裡副人格留下來的東西,溫聲說,“那您應該知道我有人格分裂。很抱歉,我的副人格向來愚蠢,我無法和他共享記憶,我一直讀不懂他的行為邏輯。”
他看向褚特助,面孔彬彬有禮,歉疚溫和:“所以,我知道的不比您多。”
副人格:“……”
之前處理這些事的人是張特助。燕熾的事是燕家的隱秘,只有張特助了解得多一些,但褚特助的確聽說過老板的兒子以前一直在療養院修養,後來才突然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現在這個燕熾,也的確和他剛看見的那個笑得精神不太正常的青年不太一樣。
話說到這裡,褚特助即使再想追問,也無法問下去了。
燕熾重新低著頭,翻到了相冊裡的照片和視頻。
照片都是“他”和江挽的合照。
江挽嘴唇被吸得紅腫,微微啟著唇,乖順躺在“他”的臂彎睡著了,臉上都是被“他”蹭上的血跡,曖昧又挑釁。
他眉眼舒緩,是饜足後的神態,脖頸上還有很多斑斑點點的紅痕,□□後的氣息隔著屏幕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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