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讓助產士把江挽推回了病房,江挽最後還是疲倦睡了一覺。
他休息,眾人才把小嬰兒帶出了房間,在客廳團團圍著他哄,輪流抱他。
燕熾也在江挽的病房,醫生檢查過他,他沒什麽事,醒了就好了。
房間門將外面的動靜隔絕在外,燕熾突然坐起身,下床的哐哐動靜讓江挽皺了下眉。
燕熾站在他床邊,見他雙眼緊閉毫無知覺,冷汗直下,摸了下他蒼白的臉和脖頸,觸感溫熱,脈搏的跳動也很正常,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雙腿發軟跪在江挽床邊,額頭抵著他的床,低喃了句什麽。
江挽睡得很熟,沒有被他吵醒。
外面隱隱傳來輕微的說話聲,每個人都飽含愛意地逗弄小嬰兒。
被燕熾抵住的那小塊兒地方被無聲打濕。
燕熾被副人格剝奪了陪產的過程,心臟殘留的惶恐卻讓他渾身發軟、控制不住的戰栗。
“哥哥。”他依舊眩暈,低聲說,“我錯了。”
即使懷孕前期再輕松,孕晚期江挽也開始表現出不適:腿浮腫、無法長時間站立、胎動時幾乎變形的肚子、晚上因為浮腫的腿睡不好……
從江挽進入孕晚期後的每一天,燕熾都處在一種極度的恐慌中。
他越是了解懷孕和生產的風險,他就越無法承受,越悔恨他在此之前竟然可以那麽輕松、那麽理所當然地以為江挽會給他生孩子。
門突然被打開了,燈光傾瀉,鋪在燕熾身上。
“燕少爺,你醒了?”小陶站在門口,見他果然已經醒了,壓著聲音問,“想吃點什麽嗎?”江挽一天沒怎麽吃東西,他們也沒怎麽吃,現在正準備打電話訂餐。
燕熾顯然沒什麽胃口。但小陶往床上溜了眼,輕聲勸道:“咱先讓江哥休息會兒吧。”
於是燕熾站起了身,跟著小陶出去了。
樂時渝正僵硬地抱著小雪芽,護士正在糾正他的姿勢,燕熾在他身邊頓了頓,看了眼他懷裡的小嬰兒。小雪芽臉蛋胖嘟嘟,砸吧了兩下嘴吸吮,舒舒服服睡在樂時渝的臂彎。
小嬰兒剛出生就餓了,江挽在休息,眾人沒去吵醒他,兌了提前準備好的奶粉喂他,現在他渾身都是奶香味兒,一隻小手還牢牢抓著祝榮華的一根手指,不哭也不鬧,很好哄。
樂時渝忍不住說:“好乖的寶寶。”
眾人都圍著小寶寶打轉,燕熾卻一聲不吭坐到了沙發,扶著額緩過一陣眩暈。
他看見這個小嬰兒,就條件反射地想起了被迫陷入昏睡前最後一次見到的江挽,他蒼白和忍痛的臉色仿佛扭曲成螺旋,將他吸進無盡的旋渦,那股惡心反胃的欲望似乎再一次攥住了他的咽喉。
燕熾揉著額角,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很快悄無聲息離開了病房。
江挽醒過來的時候是早上八點,中途醫生來看過他兩次,他也毫無察覺。他醒的時候寶寶正躺在他床邊的嬰兒床裡乖乖睡覺。
“你醒了,江哥?”小陶輕聲說,“餓了嗎?渴嗎?燕少爺剛做了鯽魚湯,要不要喝點?”
“嗯。”江挽點了下頭,聲音有些虛軟,“其他人呢?”
“在睡覺,估計現在都要起了。”昨天晚上眾人輪流看著江挽,只是現在剛好輪到小陶在,他扶著江挽坐起來,打開保溫桶,將熬得奶白的鯽魚湯倒出來,想喂江挽喝湯,江挽卻伸手接了過來。
鯽魚湯還溫熱,江挽喝著湯,眼睛卻看著嬰兒床裡的小雪芽。
“寶寶昨天到現在喝了四次奶。”小陶見狀忙說,“寶寶很乖,一直沒鬧。”
江挽喝完了一碗湯,把空碗遞給小陶,小陶把小雪芽抱起來放他身邊。他剛放下,小雪芽就醒了,聞到了奶香,聞到了奶香,下意識張開嘴吸吮——是想喝奶了。
“那我就先出去了哈。”小陶笑嘻嘻帶著空碗和保溫桶出去了。
江挽耳根有些紅,略顯生澀地將胸脯湊到小嬰兒嘴邊,小嬰兒吸吮過奶嘴,吃奶已經有些熟練了。
他還這麽小,江挽一隻手都能拖住他的背。
江挽低頭看他,輕輕拍著他的背。
他出生還沒有二十四小時,皮膚還是粉紅,也沒洗過澡,身上還覆著一層薄薄的胎脂,江挽眼神溫柔如水。
等小嬰兒吃完,其他人才進來看他,眾人都在他的病床邊,燕熾卻站得有些遠,沉默無聲,像雨夜的幽靈。
江挽抱著嬰兒抬眼看他,他白著臉朝江挽彎起唇,嘴唇翕動,無聲叫了聲“哥哥”。
……還在後遺症。
江挽無法判斷他現在到底是哪個人格。
江挽在上一家醫院待產的消息早就被傳到了網上,這段時間網上一直有他產子的風聲。
而樂時渝在小雪芽出生的當天晚上發表了給他寫的那首歌,《小芽》。
這首歌在被命名之前就上過熱搜,樂時渝和江挽的粉絲都知道這是寫給江挽肚子裡的寶寶的歌,聽過demo,現在樂時渝一聲不吭發布了正式版,連微博都只有一個跳轉鏈接,沒寫任何一個多余的字,但粉絲們都紛紛猜測江挽可能已經產子。
但沒有人回應。
直到過了兩天,江挽在微博發布了一張他托著小雪芽小手的照片報平安。
@江挽:【歡迎你,我的小雪芽】
轉讚評飛快上漲,恭喜江挽的評論都被立即頂到了最上面:【恭喜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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