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上樓來接你的。”
沈初寒猝不及防說出這麽一句。
林聽疑惑地歪了下腦袋:“什麽?”
“這裡光線不好,你上午跑得那麽急,要是摔跤了,我會很愧疚。”說著,沈初寒情不自禁握緊了林聽的手。
林聽眨眨眼,接著笑了笑,胸腔裡蔓延著一股暖烘烘的暖流。
“不會的,我在這裡住了二十多年,每一層有多少個台階早就熟悉了。”林聽回答,“我平常時候是慢慢走的,但早上的時候……”
“我心急,因為我太想見到你了。”
說完,林聽反而先害羞起來,他拉起圍巾遮擋住自己的下半張臉,臉頰紅得都快燒熟了。
二姨走在前面開門,他們倆慢吞吞地在後面磨蹭,林聽說話的聲音不大,唯獨只能讓他們兩個人聽見。
陳舊的房門“吱嘎”一聲打開,屋內的窗戶沒關,外面的冷風鑽進來,二姨吸了口涼氣,放下竹籃後快步走到窗邊,關上了窗戶。
“沈先生坐啊,隨便坐!”她回過身朝門口的沈初寒說道,接著麻利的系上圍裙,從籃子裡拿出兩根黃瓜,進入廚房前還刻意叮囑了一句,“林林你幫忙招待下你朋友,二姨先去做飯!”
林聽應了一聲,然後帶著沈初寒進門,他半跪在門口的軟墊上,打開鞋櫃摩挲出一雙新的棉布拖鞋。
“不知道這雙沈先生穿著合不合適。”他彎腰,把拖鞋放在沈初寒面前,隨後趁沈初寒換鞋時,他熟門熟路地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熱水,等沈初寒直起身子後,林聽剛好朝他遞過去一杯熱水。
他的動作熟練又流暢,沈初寒接過水杯,低聲說了句:“林先生比我想象中還要厲害。”
林聽迷茫地眨眨眼,接著反應過來沈初寒的話是什麽意思,他輕輕笑了笑,解釋道:“因為我眼睛的問題,家裡的布置就沒改變過,這麽多年下來,什麽東西放在什麽地方我已經很熟悉了。”
話音一落,他指了指屋子裡一扇緊閉的房門:“那是我的房間,也是我工作的地方,沈先生……要去看看嗎?”
林聽依然記得沈初寒說過想要看看他的作品那件事。
“就是……房間裡有點亂……”
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杓。
沈初寒盯著他頭頂的白色發旋,眼底的神色柔和下來。
“這是我的榮幸。”
見沈初寒也不介意,林聽邁開腿直徑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插進匙孔,旋轉幾圈後便打開了房門。
木質門從外面往裡推開,沈初寒站在門口,打量著這間並不大的房間,整個房間布置的很簡單,衣櫃,床和書桌佔了一半的位置,而另一半空出來,用作林聽工作的空間。
這個房間正好朝陽,巨大的落地窗能讓外面的陽光完全投射進來,即使林聽看不見,他也能坐在暖洋洋的陽光裡進行創作。
窗戶旁立著一塊畫架,上面還貼著一副未完成的畫作,沈初寒走過去,細細端詳著林聽的作品。
這幅畫的用色十分大膽,各種各樣強烈的顏色相互交錯,整體看來應該是一隻眼睛,而中央眼瞳反而是落日和帆船組成的,與外面一圈的顏色相比,這一塊給人的感覺反而十分柔和。
雖然還是個半成品,但沈初寒已經看見了屬於林聽的風格,他轉頭看向身旁的青年,問道:“這幅畫你會賣掉嗎?”
“嗯?”林聽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搖搖頭,“不會,這幅只是我畫著玩玩的。”
“那就賣給我吧。”沈初寒說。
林聽眨巴眨巴眼,濃密的睫毛像蝴蝶翻飛的翅膀:“誒?沈先生喜歡的話,我可以送給沈先生的。”
“只是要等我畫完它。”青年彎起眉眼,臉上的笑比冬日的暖陽還要好看。
沈初寒“嗯”了一聲,他抬起手,用指腹摸了摸畫架上粗糙的畫布。
房間的地板上散落著一大堆顏料,每一隻顏料上刻著編號,仔細看的話還會發現尾部留著一串小小的盲文,正如林聽所說的那樣,他靠觸摸來辨認顏色,又由於自己的眼睛對強烈的顏色相對敏感,所以每一副畫都是各種顏色之間的碰撞。
“林先生是個很神奇的人。”沈初寒輕聲開口,溫潤的聲音敲擊著林聽的耳膜。
林聽被這句話衝撞的腦袋暈眩,沈初寒似乎總是在毫不吝嗇地誇他。
“也……也沒有這麽厲害啦。”林聽臉頰上浮現出一絲紅暈,腦袋上的頭髮被他揉亂了,翹起的幾撮隨著他的動作搖晃。
沈初寒笑著沒說話,他斂下眼睫,伸手拿過一支畫筆,坐在畫架前的椅子上:“說實話,我從小就對繪畫很感興趣,所以林先生能教教我嗎?”
林聽臉上的表情有些沒回過神,直到沈初寒呼喚第二聲後,林聽才猛得把思緒拉扯回來,他慌慌張張地點頭,動作嫻熟地把畫架上那副拿下來,又鋪上了另一張。
“當……當然可以!沈先生不嫌棄的話。”
沈初寒仰頭望著林聽這幅無措的樣子,唇邊的笑濃鬱幾分:“那就麻煩林老師教我了。”
林聽的喉結滾動兩下,沈初寒的聲音很好聽,夾雜著笑時甚至多了股蠱惑人的味道,林聽聽的胸腔裡的心臟砰砰直跳,耳廓也跟著開始發燒。
他走到沈初寒身後,抖著手指握住沈初寒的手:“畫畫首先要學會畫結構,我們就先學著畫一個蘋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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