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呆呆地看著對方,雙耳轟鳴。
顧牧塵指間夾著名片,見人沒收,正想說什麽,就聽見後面響起尖銳的喇叭聲,一輛熒光色的跑車轟鳴著在路邊停下,下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遠遠地就開始喊叫,被雨聲遮掩,葉舟沒能辨別清,只聽到顧牧塵面無表情地罵了句髒話。
那一瞬間,葉舟甚至懷疑,自己的心跳聲會不會因為過大,而被對方聽見。
性感得要瘋了。
“你他媽的不要命了,”顧牧塵傘也不要了,衝著那輛超跑走去,“下著雨大馬路上追車,你想死?”
男人急忙上前,試圖給對方撐傘:“因為你一直不理我……”
顧牧塵一把揮開那長柄傘,步步逼近:“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明白?我對你沒興趣!”
“你總得給我個機會吧,我天天在你屁股後面追著,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也未免太高傲了吧,我真不懂,你到底想要找個什麽樣的?”
“不管我找什麽樣,跟你沒有關系,”顧牧塵一字一句,“你再這樣糾纏,就別怪不給你臉了。”
男人終於惱羞成怒起來,破口大罵:“給臉不要臉的是你吧,丫的裝什麽呢,還真拿自己是盤菜了,就你這樣的排隊過來讓老子上,老子都還得掂量一下……”
瓢潑大雨傾瀉而下,將天地都洗刷殆盡,被這樣下流齷齪的語言侮辱,顧牧塵反而失笑,嘴角上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畢業論文是找的槍手,連著搞垮兩家公司,現在能拿到這樣的大項目,全是在背後蠅營狗苟,這麽大的人了天天讓家裡擦屁股,嗯?”
他慢條斯理地脫下手套,用那濕透的黑色布料在男人臉上拍了拍:“這位小少爺,我說的不對嗎?”
男人倒吸一口涼氣,將拳頭攥了又攥,葉舟眼尖,正想上前阻攔的時候,看到顧牧塵湊近一步,在那人耳邊說了句什麽,男人立刻臉色煞白,畏懼似的看了一眼對方,踟躕片刻,就不發一言地轉身離開。
雨還在下,顧牧塵擦了下臉上的水,轉身回去的時候看見葉舟,剛剛那有點不耐冷冽的臉立刻恢復平靜,笑了笑:“要捎你一段嗎?”
……顧牧塵聽得入了神,久遠的記憶也終於在腦海裡浮現些許,呆呆地眨著眼睛:“後來呢,你上車了嗎?”
“沒有,”葉舟淡淡地說,“我拒絕後你就直接走了,說好的名片也忘記再給我了。”
顧牧塵莫名心虛:“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好像是有個傻比富二代纏著我,所以,你就在那個時候喜歡我的?”
“不是,只是我那個時候發現,”葉舟低頭看他,聲音有點沙,“當時的你並不需要愛情,也厭惡這樣的追求。”
所以就這樣耍心機嗎,顧牧塵也莫名地有些口乾,昨夜一宿沒睡,哪怕早上喝了甜絲絲的豆花也不起作用,這會兒想喝冰涼的水,他站起來要去廚房,又被拉住手腕站住,葉舟認真極了:“哥哥,我還沒說完呢。”
是關於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
十七歲的夏天,他不得不再次來到江城這個地方,這是座令他心生憤怒的城市,無情地帶走了自己的母親,可斯人已逝,活著的人仍要繼續前行,他夜行動物般走在毗鄰司徒家的道路上,長長的人行道旁栽滿了合歡花,粉色的絨花輕飄飄地墜下,沒有見到自己盯著的人,卻看到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面容和幾年前別無二致,氣質更加矜貴沉穩,正和自己的朋友大踏步地走下台階,有風從遠方吹來,旁邊那人似乎講了句什麽笑話,他先是愣了下,然後就笑了起來。
眉目舒展,漂亮極了。
心跳比腦海中的反應來得更快。
是久別重逢,也是一見鍾情。
所以選擇重新來到這個城市,選擇做一個勇敢的人,而之後的每一次相遇,視線都會不自覺地被那個人所吸引。
“所以,你問完了嗎,如果你問完了,該我了。”
顧牧塵的手腕還被對方拉著,他慌亂地收回目光,該說什麽才好,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這曖昧的流淌,喉結滾動了下,顧牧塵試著抽回手:“我接電話。”
“沒說不讓你接啊,”葉舟拉著人的手走到沙發旁,拿起落在靠枕縫裡的手機遞過來,“接吧,我去給你煮點糖水,要不要喝陳皮蘋果水?潤肺的。”
鈴聲還在響,低頭一看,嗬,司徒靜。
顧牧塵清了清嗓子:“喂……”
“你在家嗎,”那邊的聲音滿是急切,“我有話要告訴你!”
葉舟已經去了廚房,顧牧塵大剌剌地在沙發上坐下:“在家,你說。”
“你和葉舟吵架時因為他的身份嗎,或者說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顧牧塵安靜下來:“我不知道。”
“他是我弟弟!”
這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小心別被他利用了,我爸可能做了點對不起他媽媽的事,都過去了這麽多年,他一直沒放過,所以很可能是利用你來報仇的!”
顧牧塵脫口而出:“你爸怎麽還有私生子?”
“老頭風流一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就是我懷疑他都是算計過的,我怕他利用……”
顧牧塵打斷他:“我知道了,謝謝你。”
司徒靜還在那邊急切道:“你一定要先沉得住氣啊,千萬不要感情用事,覺得因為對他有感情就心軟,你先找人調查一下,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得打探下當年到底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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