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牧塵的心砰砰直跳,把十個手指甲挨個啃了個遍。
剛在路上還困得要死,這會精神得要命,如果在心臟旁邊綁個彈力帶,咻得一下就能被射出好遠。
水流聲停了。
又響起了吹風機的聲音。
顧牧塵用被子蒙著自己腦袋,在心裡拚命地數羊數星星,他沒跟人這樣在一張床上睡過,又經歷了這樣緊張刺激的事件——萬一人家葉舟沒這個意思呢,可他倆已經是情侶了啊,真的不會發生點什麽嗎?手指甲都快被啃禿了,他的臉埋在枕頭上,感覺自己仿若等待被人扔回海裡的魚。
氣都喘不上了,緊張死了。
衛生間那裡的聲音終於停了,一小盞壁燈下,那道牆上的影子慢慢走進又縮小,顧牧塵背對著他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裝死,隻覺得清甜的沐浴露味道傳來,被子被掀開,葉舟躺了進來。
離的很近,伸伸手就能碰到。
“哥哥,”葉舟的聲音啞著,“你轉過身,看看我好嗎?”
顧牧塵僵硬著,沒敢動。
“睡著了?”
對方似乎支起了身子,湊近凝視著自己,這次帶了點笑:“那我就偷偷親你了。”
耳朵上被微涼的柔軟輕輕碰了下,顧牧塵忍著笑意沒動,接著就是臉頰,眼皮,葉舟垂著眸子,吻得又細又溫柔,手撐在枕頭上,規矩地沒亂動,最後在即將落在唇上的刹那,顧牧塵終於破了功,揚起嘴角的同時,伸手攀住了葉舟的肩膀。
“這裡,”他看著那額上的傷口,“還疼嗎?”
葉舟俯著身體,剛洗完澡的肌膚觸手微涼,線條由於略微的用力而微微隆起,眼睛裡晦澀難明,被燈光拉出大片的陰影。
“不疼了,”他側頭吻顧牧塵的手腕,“倒是你,這裡要好好處理的,腳那裡的傷怎麽樣,早知道不讓你碰水了……”
似乎是回應他的話,被褥下的腳瑟縮了一下,葉舟立馬直起身子,緊張起來:“不會發炎了吧?”
他不由分說地掀開被子一角,捉住隻正往回躲的腳,果然由於玻璃片的操作問題,腳踝那裡不止有環狀的勒痕,還有一道明顯有點深的疤,上面的結痂掉了,露出發紅的傷口。
“沒事了,”顧牧塵覺得有些臉熱,“明天包扎一下就好。”
可葉舟還捉著那截腳腕在看,眉頭緊鎖,眼底的情緒分明有些怒意。
講真,哪怕這會他們此刻都沒穿上衣,也比不上光著腳被人捧著手裡看,更讓顧牧塵來得難堪,說不上來的這種感覺,仿佛被人扒光了仔細凝視,顧牧塵終於沒忍住,用另一隻腳輕輕踢了下葉舟的胸口:“別看了!”
他縮回去,裹著那柔軟的被子往旁邊一滾:“行了,快點睡覺。”
葉舟沒再反駁,跟著躺了回來,只是胳膊無意似的搭在他的腰間,又湊上來親了口他的耳廓。
“好……那,晚安。”
顧牧塵深吸一口氣,心臟還在兀自地跳個不停。
壁上的燈關了,窗簾沒拉,月光照得屋裡白亮亮的一片,這他媽的哪兒睡得著,腰上的那條胳膊的存在感重的要命,他忍了又忍,還是泄氣般扭過來,狠狠地盯著葉舟的臉看。
那雙很長很密的睫毛垂著,似是已經睡熟。
“還裝呢,”顧牧塵感受到對方很淺淡的呼吸,“把眼睛睜開。”
葉舟果然睜開了眼,瞳仁滿是笑意,清澈又明亮。
他們在月色下對視,然後,同時吻了上去。
沒有試探或者推拉,也把羞赧和欲拒還迎置之腦後,此刻全然聽憑自己的內心,好喜歡這個人啊,喜歡得要掉淚,要死了,外面天翻地覆也管不了了,這會兒就想抱著對方揉進自己的懷裡,所有的過去都被一筆勾銷,只要能在這個瞬間就是天荒地老。
顧牧塵喘不過氣,胸口不住地起伏,手指緊緊扣在葉舟的肩膀上,甚至能聽見心臟的跳聲,腰間系著的毛巾不知什麽時候松開了,是在耳鬢廝磨的纏綿間嗎,還是因為葉舟顫抖的手已經握住了他的腰,用力地揉搓出了帶著點疼的心悸。
身體所有的感官被無限放大,顧牧塵終於喘息著側過臉,得以大口呼吸,嘴唇被吮到發麻,臉和掌心都燙得不行,喉嚨也重新變得沙啞,他心裡笑自己的沒出息,雙手卻還老老實實地搭在對方肩上。
笑夠了,就抬頭看向同樣喘息的葉舟,
眼神早就濕了,睫毛上都掛著水汽,葉舟呼吸一滯,不再心軟地給予對方緩口氣的時間,更加強烈地吻了下去。
手被燙了一下。
顧牧塵猝然變了聲調,在那寬闊的肩膀上抓出紅痕:“葉……葉舟!”
“別怕,”葉舟不輕不重地含著他的耳垂,含糊卻又沉穩道,“放松,放松點……乖,交給我,好嗎?”
從腰部往下都是麻的,酸澀感後知後覺才湧現出來,顧牧塵的臉埋在葉舟的懷裡,幾乎都快要哭出了聲,他沒被人這樣完全掌控著,似小船在大海上沉浮,只能把全部力氣都掛在對方的身上,把自己的全部難耐交由葉舟,他咬人家的肩,又蹭向那溫暖的胸膛,葉舟抓著他的手,把人攬在自己懷裡,按得更緊。
到了最後,還是緋紅著眼角,在全身的繃緊中吐出一口長氣。
葉舟安撫性的揉他的頭髮,又親那熱乎乎的臉頰:“真乖……你好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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