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哥哥一大早就走了呀。”
顧樂意掰完手指,開始展示自己藕節似的胳膊:“你看,葉舟哥哥給我編的手環!”
顧牧塵毫不遲疑地忽略了妹妹的炫耀:“他走了,去哪兒了?”
“手環上面帶著小花花呢!”
“嗯嗯真漂亮……所以葉舟哥哥去哪兒了?”
顧樂意明顯不是很滿意對方的敷衍,直接撅起嘴,脆生生的答道:“不知道!”
嗬,這小心眼的架勢,跟她親哥一模一樣。
掛了電話後顧牧塵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雨勢小了,零星地飄著點濕意,昨晚發生太多事,有些是他不願回想的內容,比如,和葉舟酒醉後的放肆。
所以葉舟是想起來,不好意思就走了嗎。
應該是回學校了吧。
顧牧塵有點煩躁地把手按在玻璃窗上,外層還蜿蜒著雨的痕跡,掌心泛著涼意,他突然很想喝酒,就現在。
離公司最近最適合的地方就是司徒靜的那家酒吧,也是他和葉舟初次相遇的地方,去他媽的,顧牧塵當機立斷地給賀頌打電話。
“半個小時後,小靜酒吧見。”
賀頌的聲音還迷迷瞪瞪的:“幹嘛啊,你不是今天有事嗎?”
“陪我喝酒。”
說完後也不等對方的回答,顧牧塵自己就開車出發,也不管司徒靜那家夥這會在不在店裡調酒,不在的話無所謂,在了的話更好,昨天沒有喝過癮,今天必須都陪他喝個痛快。
那棵帶了很多裝飾品的聖誕樹還在外面,推開門的瞬間掛著的黃銅鈴鐺發出響動,這會兒酒吧還沒怎麽上人,又是工作日,所以當顧牧塵快步走進去的時候,裡面的工作人員幾乎都抬頭朝他看來——
包括那個正在往杯沿上抹糖粒的傻比大個子。
“杜松子酒,”顧牧塵直接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扔出枚硬幣,在那銀色的小玩意旋轉著的時候繼續道,“兩杯,其中一杯送你。”
司徒靜呆呆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都有點遲鈍的樣子。
硬幣結束旋轉,倒在黑色大理石的吧台上,發出很輕的聲響。
“小塵,你怎麽了?”司徒靜明顯地吞咽了一下,“你怎麽突然……”
“心情不好,想喝酒,”顧牧塵用手點點桌面,“算了,三杯,賀頌馬上也到。”
司徒靜終於停下了手上的活計,把糖和酒杯都放回置物櫃,轉過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有些凶的五官展現出來的神情卻很柔和。
“你呀……”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是和你那個小男朋友吵架了嗎?”
點著桌面的手指瞬間收了回來,顧牧塵張口就罵:“扯什麽小……”
罵一半的時候,熄火了。
完蛋,他突然想起來,好像有次為了讓司徒靜死心,自己抓著葉舟的手說,我男朋友在這裡,不太方便。
靠。
一句謊言,果然需要無數的謊言來圓。
顧牧塵沒了氣焰,不置可否地看向吧台後面的冰箱,試圖岔開話題:“有點渴,先給我拿瓶冰水。”
他心虛,自然語氣就跟著有點輕飄飄的,落在司徒靜眼裡就是自己的話切中要害,居然引得顧牧塵這樣子的黯然神傷,那雙總是帶點倨傲矜貴的鳳眼躲閃著,臉頰蒼白,而嘴唇卻明顯得極為紅潤,看得他心裡酸溜溜的,已經刻意忽略的疤痕再次被揭開,自虐般地逼問道:“是不是吵架了,還是分手了?”
“哪怕我就站在朋友的立場上,”司徒靜自暴自棄,“葉舟也不適合你,比你小六歲,心思壓根就不穩定,能指望著天長地久嗎?”
“還有就是你沒談過戀愛,能玩的過人家嗎,這個圈子你不了解,混亂程度是超出你的想象。”
顧牧塵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拿個檸檬給人嘴堵上。
“再說吧,”他敷衍塞責,沒敢正面回答,“走一步看一步。”
司徒靜呼吸一滯,對方話語裡的模糊勁兒他判斷不了,只能聽出來點寵溺和放縱,那葉舟是什麽人,何德何能,居然敢傷顧牧塵的心,叫人大晚上跑到這裡借酒消愁?
混帳。
不甘和隱秘的嫉妒湧上心頭,明明已經決定好再也不鑽牛角尖,可司徒靜還是沒忍住,伸出滿是紋身的胳膊按在吧台上,也不在乎會不會被對方厭惡了,窮追不舍:“他欺負你了,是他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還有完沒完了。
他只是想來喝個酒而已啊!
“他怎麽追到你的,”司徒靜胸口劇烈起伏,“你們才認識多久,我以為你是慢熱型,怎麽這麽快就被他搞上手了?”
這話說得不對味。
顧牧塵沒什麽表情,平靜地看著他。
司徒靜知道這是對方隱隱要發怒的預兆,可他還是忍不住,心跳得厲害,近乎貪婪地直視著顧牧塵,哀傷極了:“小塵……你真的一點機會也不肯給我嗎?”
一個微微俯下身子,另一個則端正地坐在高凳上,視線相接,顧牧塵伸手拿起桌上的硬幣,扣在自己掌心的瞬間站起來,扭頭就走。
“對不起,”司徒靜慌裡慌張地從吧台後面繞出來,也顧不得旁邊員工饒有興趣的窺探,“我錯了,我再也不提這件事,你不要生氣!”
顧牧塵已經走到門口,玻璃門打開的瞬間又被司徒靜按回去,他還是保持著那個沒回頭的姿勢,沉默地看著對方緊緊抓著門把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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