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煙抽完了,司徒靜也是騙子,是不是故意拿假冒偽劣產品糊弄人,不然怎麽能被嗆到咳出眼淚?
外面的天色完全深了,遠處閃爍著無數燈光,太亮了,樹上的夜鶯都得把腦袋埋在翅膀下才能睡著,司徒靜好像在問自己什麽,但顧牧塵這會兒有點聽不太清,他眼睛酸澀得疼,就抬起胳膊去使勁兒擦,一下,兩下,絲絨般的弗洛伊德玫瑰被揉搓,就會變得黯啞,常年平靜矜貴的眼眸被這樣使勁擦,也會發燙變紅。
還被煙熏著了呢。
依稀聽到司徒靜焦急的聲音,在問自己是不是失戀了。
屁,還沒談呢,失哪門子的戀。
“沒事,”顧牧塵放下胳膊,眼睫還在垂著,“就是我突然覺得因果報應,還真有意思,當初笑話人家賀頌,讓他下個國家反詐中心,現在輪到我了。”
司徒靜手足無措,只是擔憂地看著他。
“葉舟騙你感情了,還是騙你錢?”
顧牧塵搖頭:“沒有。”
“那你為什麽這樣傷心?”
晚風越來越冷,吹得鼻頭也跟著變紅,顧牧塵抿著嘴唇看向遠方的星星,心裡滿是茫然的難過。
“我說不清楚……”
司徒靜歎了口氣,眉頭皺起來:“塵兒,那你告訴我,你對他現在有多喜歡?”
顧牧塵不知道。
他隻記得維多利亞港灣的那場夢一般的煙花,金色的,盛大的,他小乞丐般,兩手空空地站在夜幕下,仰望那場美麗的凋零,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又融化成眼淚流下。
可是下雪的時候,可以放煙花嗎?
明明不是跨年夜,那天的維多利亞港灣,真的為他綻放過一場爛漫嗎?
而自己……是真的喜歡葉舟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51章
一個從不碰煙也不會抽煙的人,連著點燃兩支,就差不多到了極限,嗆得慌,喉嚨也難受,眼睛熏得疼。
如果是顧牧塵自己來看,也會覺得這種行為純屬吃飽撐的,腦子有泡。
樓下傳來一陣陣的笑聲,潮水般湧上二樓的露天花園,夜色深了,顧牧塵趴在欄杆上看下面的風移影動,高大的景觀樹枝葉婆娑,風吹過來,又咳了會,司徒靜要給他拿點熱的緩緩,小心翼翼地上前。
“玉米汁可以嗎,或者雪梨水?”
不想喝。
想喝涼的東西,不,直接拿來的冰飲不行,冰淇淋又太甜,顧牧塵要了冰塊含在嘴裡,慢慢地嚼著,才仿佛把那股子的酸澀勁兒壓下去。
“還難受嗎?”司徒靜問他。
“不難受。”
想了會又加了句。
“過幾天就好了,沒事。”
還有十五分鍾就是他的致辭,前面的簽字留影雲雲,自己都可以躲得掉,最後這場致辭非去不可,夜風裹挾著香水味兒席卷而來,這裡的酒店燈光太華麗耀眼,襯得遠處的星光都跟著暗淡,司徒靜等了又等,想脫下身上的大衣為顧牧塵披上,但到底還是兩手插在兜裡,很小心地歎了口氣。
“走吧,”顧牧塵嚼完冰塊,嘴唇都凍得通紅,“該下樓了……還有。”
他轉頭看向司徒靜:“你家最近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司徒靜隨口道,“人前兄友弟恭,人後撕得轟轟烈烈,聽說上個月為了個山裡的度假村,鬧得直接動手。”
“那司徒伯伯呢?”
司徒靜很無所謂的樣子:“誰知道呢,很久沒見了,我又不關心這個。”
顧牧塵輕輕地籲出一口氣:“挺好。”
司徒家向來不太平,最近更是折騰全市富豪圈子都有所耳聞,而司徒仲文則銷聲匿跡一般,誰知是在忙碌什麽,好久不見人影,甚至有傳言說是不是行將就木,所以這些私生子們按捺不住,紛紛大打出手,為自己多掙得一份羹。
算起來,今晚還是司徒仲文難得的露臉,因此樓下的媒體記者也都做好準備,除了按部就班報道下慈善周年會外,主要還是想把豪門八卦打探一番。
畢竟太陽花這麽多年低調又按部就班,沒啥么蛾子。
“不說這個,”司徒靜把手放在那扇門上,“你怎麽樣,冰塊吃了有沒有不舒服?那個葉舟到底做什麽,騙你了?”
這兩個字似乎再次觸動了顧牧塵,又或許是樓下的喧囂伴著香水味一同襲來,顧牧塵略微笑了笑,很慢地點了下頭,被風吹了個寒顫。
濃鬱的秋風令人沉醉,涼意浸得人心裡都泛出戰栗,但顧牧塵喜歡冷,他被姥爺耳提面命用冷水洗澡,冬天的時候穿著短褲就被往雪地裡扔,小孩抱在懷裡沉甸甸,肉乎乎,在白皚皚的雪地上一踩一個小腳印,腿短,走路就容易踉蹌,眼淚在眼窩裡打轉,把睫毛都結上層密密的冰。
後來有次顧紅娟生氣,用很厚的毛毯抱著兒子質問,不怕給他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嗎?
不怕。
顧牧塵還真沒有。
因為他認為,姥爺是愛自己的,所以用這樣嚴苛要求來對待,那麽沒關系,即使方式讓他吃了很多苦,讓他習慣晨跑涼水澡,未成年就能平靜地去登山徒步,手掌在攀岩的過程中磨破流血,高大綿延的雪山山脈要靠雙腿跋涉,但顧牧塵很放松地享受著這些。
他知道姥爺愛自己,生病的時候姥爺告訴他,這個藥是苦的,如果你喝了就給你一顆糖,那麽顧牧塵一定會很聽話地咽進最後一點苦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