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握住那截腳腕,這個姿勢,偏頭就可以吻到。
“其實……不是買的。”
這句話聲音很小,沒讓對方聽清楚,因為他已經向下俯身,讓彼此的呼吸更加交纏。
是外婆留給他的一個老銀鐲子。
送給喜歡的女孩子吧,外婆笑眯眯地推了推老花鏡,眼眸清亮地講,如果嫌樣式老舊的話,融了再打成別的款式也好哦。
當時的葉舟在旁邊串白玉蘭,跟著笑,沒有直接告訴對方,自己喜歡的是個男人。
後來忘記是什麽原因,外婆知道了。
也沒多說什麽,老人家自己出去溜達了一圈,到了夕陽西下才回家,一聲不吭地上了小樓。
葉舟怕外婆接受不了,這個年紀的人,總歸還是傳統的,可能無法理解會有這樣的情感,心裡七上八下間,長長的樓梯投下個佝僂的身影,外婆抱著她的嫁妝盒子,小心翼翼地靠著扶手。
“傻孩子,不知道過來攙一把嗎。”
古樸的雕花木盒打開時,還沉澱著歲月賦予木質特殊的沉香,外婆一層層地拉開屜子,慢條斯理地講著每一件首飾的由來。
都是很多年傳承下來的了。
葉舟怔忪地看著她打開最後一層。
“房產和地產的證件都在這裡了,外婆年紀大了,不一定能見到他,記得到時候把東西給人家哦。”
枯瘦的手拂過柔軟的黑發,帶著點無奈的笑意。
“既然你喜歡的話,一定也是個很好的孩子。”
多年前,她也曾這樣撫摸過女兒的頭髮,溫柔地說沒關系,想愛就去愛吧。
所以,即使沒有修成正果,葉舟也明白,自己的媽媽是快樂的,她有勇敢試錯的勇氣,也不會為自己的過去自怨自艾,無論愛與不愛,都坦坦蕩蕩。
他闔上屜子,拿出顧牧塵的照片給外婆看,悄悄地紅了耳朵。
“噢喲……真的是很好看的男孩子呢。”
而此刻,那個好看的男孩子剛洗完澡出來,身上籠罩著沐浴露的淺香,正抬頭擦著頭髮,見到葉舟已經坐起來,就抿起嘴角笑了,眼睛明明白白地在葉舟身上晃了一圈。
其實顧牧塵的意思是,你個睡懶覺的戰五渣。
但他的神情太漫不經心,形狀漂亮的鳳眼又太美麗,落在葉舟眼裡,就是種性感的勾引。
尤其是順著浴巾往下看,修長白皙的小腿,以及那一根低調地閃著銀光的腳鏈。
襯得腳腕愈加纖細。
“……草。”
葉舟低低地罵了一聲,雙手投降地倒回床上。
顧牧塵挑起眉毛,疑惑地看著對方:“嗯?”
“對不起,”葉舟的臉還埋在枕頭裡,只露出微燙的耳朵,“只是覺得,我怎麽這麽幸運。”
顧牧塵風度翩翩地把毛巾撂一旁,抬腿踩在床上:“我也這麽覺得的。”
手肘狀若無意地搭在膝蓋上,剛剛洗過澡,腳趾被浸潤得發粉,足弓的線條流暢優美,垂下來一點點的銀鏈,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蕩。
葉舟喉結滾動了下,聲音很低:“哥哥……”
顧牧塵隻撩不滅火,眼疾手快地打掉了那隻蠢蠢欲動的爪子:“想啥呢,等會還要見我媽,不許給我折騰。”
葉舟目光灼灼:“我收斂著點。”
“那也不行,”顧牧塵攏了下自己的衣服,“起床,別一會兒雪再下大了。”
好容易雪晴,路面也清理得差不多,今天答應了要陪顧樂意堆雪人,葉舟笑著拉過顧牧塵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下:“好。”
他倆確定完關系後,也隔三差五地回北郊那裡。
其實顧紅娟一開始,有點接受不了。
雖然自己的外甥已經打過預防針,她也明白取向是天生,並不是所謂的“心理疾病”,甚至還會在北歐參加彩虹驕傲慶典,但當自己兒子平靜地告訴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顧紅娟還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她離經叛道慣了,可為人父母,也是渴望孩子能有平穩的一生。
“Love is love,you know……”她大洋彼岸的伴侶在屏幕對面寬慰許久,溫柔地告訴她,身為母親,最重視的應該是孩子的快樂。
彼時顧紅娟正在二樓的陽台上,午後的陽光灑向院子裡的花,金箔似的留下斑斑點點的光影,葉舟不知在顧牧塵耳邊說了句什麽,她向來神情淡漠的兒子愣了下,就揚起臉大笑起來。
幾乎就在那個瞬間,顧紅娟接受了現實。
顧牧塵是個很好的孩子,那麽,他理應擁有自己想要的愛情。
院子裡的雪特意留著沒動,早上的時候顧樂意就已經開始施工,拿著小鏟子尖叫著就下了樓,季雲青和周銘起了大早,正試圖堆一個造型精致的雪人,胡蘿卜做鼻子,荔枝核當眼睛,小姑娘又拿出自己的圍巾帽子,掂著腳尖戴在了雪人頭上。
門口響起汽車的引擎聲,顧樂意率先衝了出去,一疊聲地叫了起來:“哥哥——”
葉舟一把抱起顧樂意:“你好呀妹妹,你們已經玩起來了嗎?”
“當然,”小姑娘臉頰凍得紅紅的,“我還堆了小兔子,小鴨子!”
顧牧塵跟在後面,懶洋洋地抬眸看向花壇:“那個胖嘟嘟的,就是小鴨子?”
“那是狗狗!”顧樂意瞪眼睛,“小鴨子是尖嘴巴,在旁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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