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默青側了側臉躲開,說:“放桌上,我自己會吃,你去吃東西吧。”
“我先喂你吃了再說吧。”陳昊說。
盧默青沉默了一陣,抬眼看著陳昊擔憂的模樣,心裡五味雜陳。
朝夕相處三年,如果要說陳昊完全不愛自己,確實只是過激發言。
說難聽點,養條……反正就是那道理。何況自己和陳昊還幾乎每天都同床共枕。
雖然陳昊不像高中那時愛得熱情,但還是將疾風驟雨化作了春雨,溫柔而綿密,體現在日常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只是陳昊也愛著秦牧野而已。
也許有的人就是能同時愛著兩個人。
於是盧默青便絕望地覺得自己和陳昊的愛是不對等的。
自己的愛裡面只有陳昊,而陳昊的愛裡面有自己,也有秦牧野。那麽無論自己和秦牧野誰佔的份額多一些,都是無法接受的。
愛理應是排他性的,盧默青隻想要獨一份,可是得不到。
盧默青垂眸思考的時候,陳昊從兜裡摸出一包榨菜,做賊似的警惕瞅瞅門口方向,壓低聲音跟盧默青溺愛道:“如果你嫌沒有味道,我給你放點榨菜,但等下醫生來了你別說漏嘴,我怕他罵我!”
盧默青:“……”
陳昊看他不說話,問:“要不要榨菜?”
“不用。”盧默青說完,微微張開嘴,露出願意被喂了的意願。
陳昊松了一口氣,忙妥帖地喂起他來。
盧默青一邊吃著,一邊在心裡持續地警示自己:
越是在這個當口,越是要控制住情緒,不能再和陳昊吵架,就算想吵也得壓住,否則不就是自己給秦牧野機會嗎?
之前太衝動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盧默青一向是冷靜的,除了在陳昊的事上。
陳昊令他擁有普通人的情緒,包括好的,也包括壞的。
這麽想著,盧默青的臉色漸漸松緩下來,陳昊問他要不要吃饅頭,他乖順地說吃,十分配合,試圖假裝先前無事發生。
看盧默青的模樣像是氣消了,陳昊撕著饅頭喂他,邊試探著聊了幾句,盧默青這回有問有答,謝天謝地感謝菩薩,盧默青沒失憶也沒燒傻。
陳昊的心徹底放了下來,繼續周到地照顧。
醫生說,盧默青應該是已經低燒好幾天了,沒好好休息和治療,情緒起伏過大,所以那會兒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陳昊當時一聽,就沒再生氣盧默青跟自己吵架那事了。
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脾氣大點是人之常情,控制不住嘛,盧默青肯定也不想的啊。
甚至,陳昊很自責。
“對不起啊。”陳昊突然這麽說。
盧默青進食的動作一頓,抬眼看他。
陳昊訕訕道:“這些天一直忙秦牧野那邊,都沒注意到你生病了。難怪你那麽生氣。”
盧默青沉默了一陣,垂眸側了側臉,依舊是沒有說話。
陳昊看著他這樣子,試探道:“還生氣呢?”
盧默青此刻確實生氣,卻是在氣自己不爭氣,陳昊隨便做點事,說兩句軟話,自己原本的氣就消了很多。
但他沒有將這樣丟人的話說出來。
陳昊輕輕推推盧默青的手臂,盧默青還是沒開口。
“……我以後多注意點。”陳昊向他保證,“絕對。”
盧默青終於有了回應。
他先是冷笑了一聲,然後涼颼颼的聲音質疑:“以後?”
有“以後”嗎?
陳昊一時沒聽懂他這嘲諷,故意說得詼諧點活躍氣氛,說:“嗯,以後每天你回來我就摸你額頭確認你健健康康的。”
“……”盧默青根本笑不出來一點。
陳昊見他沒被活躍到,嘴角的笑僵了僵。
安靜一陣,陳昊組織好語言再度開口,問:“關於去歐洲那件事,你真和老孟在談,還是瞎說的?”
“關你什麽事?”盧默青反問。
“你一定要一開口就這麽衝嗎?”陳昊淺懟一下,但念及前因後果和對方現在是病人,馬上自己軟回去,“我認真跟你在說事兒,你先別帶情緒。”
盧默青終於想起自己剛才是決定忍的,於是放緩態度,說:“是真在談。其實年初開始老孟就找我談這件事,一直沒答應他。”
“為什麽?”陳昊問。
盧默青過了會兒才回答他:“不想和你分居。”
“就這?”陳昊問。
盧默青看著他,說:“就這。”
“唉……”陳昊撓撓臉,低頭掰了塊饅頭塞自己嘴裡吃了。
這是什麽反應?
盧默青真想把他那饅頭給搶過來!
陳昊把沒吃完的饅頭放回碗裡,扯濕巾擦乾淨手,腦袋裡借由這個時間已經考慮過一遍了。
“盧默青,”他看著盧默青,很認真地說,“只要你不是為了秦牧野而瞎來,如果去歐洲真的是對你的事業是正確的選擇,我願意跟你去。”
盧默青一怔,正要開口,陳昊趕緊道:“但有一說一,現在真不能!我至少得幫秦牧野找到工作穩定下來吧?不然他不成社會盲流了嗎?”
“他在裡面蹲那麽多年,都跟社會脫節了,聽說這種情況很可能心理上會有點問題,必須幫他好好過渡,不然很危險,我真怕他又……你就是從維護社會治安人人有責的角度來想這個事也是這個理啊!”陳昊苦口婆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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