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著頭整理手裡的玫瑰,不允許它們有一絲凌亂,“今天慶功宴,我喝了很多酒,我平時不會喝這麽多,大概是為了有勇氣跟你說一句話。”
“林江,我們重新開始吧,這次我不會再往後退了。”
賀鶻捧著一大束鮮花,是林江喜歡的白玫瑰,還有一個盒子,是跟他手上同款的腕表。
他低下頭,就像第一次戀愛的毛頭小子一樣,打開盒子,“當年這塊腕表,其實我定製了兩塊。”
“拿到手後覺得你那塊表帶太寬,上面的鑽石顏色也不對,我就讓他們拿回去重新做,所以拿到手上的時候有些晚了。”
他是極致的完美主義者,在他的世界裡每一件事都是按部就班,大到公司決策,小到鑽石的顏色,都要符合他的心意。
以前林江就說過,賀鶻這樣的人,很難遇到合適的另一半。
他還總他跟他母親不像,總想擺脫家裡人的控制,可實際上他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發展。
林江沒有接住他的禮物,他深吸了口氣,還是為彼此保留了一些顏面,“太晚了,你回去吧。”
賀鶻眼底的光慢慢淡了下來,他有些頹廢地垂下手,“不晚的,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終於還是承認了:“認識你的第一天我就在想做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我媽會發現,把一件還在計劃中的事弄得這麽糟糕。”
他總是不肯承認比林江愛得更多,以為自己先抽身,就不會被發現。
可事實上,喜歡是藏不住的。
上次聊完後,他一直在做噩夢,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哪怕是做先低頭的那個人,也可以。
賀鶻一直到說完,才注意到林江的表情有些冷漠,他有些不安地去握他的手,“林江,你怎麽不說話?”
手指還沒碰到,林江忽然後退了半步,“上次就跟你說清楚了。”
賀鶻堅持認為:“我覺得沒有說清楚,我今天才是來跟你說清楚的。”
“你……”林江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算了,你喝了酒,我不跟你說,你先回去吧。”
他嘗試關門,賀鶻不肯。
他撐著門,眼底全是血絲,“我知道我喝了酒,我不喝酒我根本不敢跟你說這些,我自己也很害怕。”
“林江,你聽我說完好不好?”
他喝了酒,以往的矜貴不在,也終於坦然承認自己的狼狽:“是我離不開你,是我更喜歡你。”
“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氣,這些年是我做得不好,我總想證明你的喜歡,總想先看看你的誠意,我把感情和投資弄混了。”
“我舍棄KUG,就是想有跟家裡抗衡的資本。林江,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做沒有結果的事,現在我都斷乾淨了,我才敢來跟你說這些話。”
賀鶻是最擅長深思熟慮的人,他很適合幕後,總是把利弊權衡得清清楚楚,才會果斷出手。
現在林江也是他果斷出手的一部分。
林江忽然有些懷念,當年為了KUG孤注一擲的賀鶻,此生再也未曾見過。
這些年林江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思維,他不想說什麽,只能說:“我們真的不合適。”
“都沒有在一起,你怎麽知道不合適?你還記得以前嗎?我們以前很合拍的,除了彼此再也找不到更合拍的人了。”
賀鶻的目光還是充滿希冀,他不會做沒把握的事,包括林江在內。
可是林江卻給了他一種類似死亡的平靜,在昏暗的燈光下,林江輕聲打斷了他的話:“你真的覺得我們合適嗎?”
事到如今,他也不在意賀鶻怎麽想了。
“我從來不帶腕表,喜歡腕表的是你,我是因為你才去研究的。”
“我對鑽石也沒有像你那樣執著,藍色是你的喜好,你只是想讓我跟你喜歡一樣的顏色而已。”
“還有白玫瑰,也是你喜歡的花,因為第一次陪你參加活動,我選的是白玫瑰,你就一直以為我喜歡它。”
“賀鶻,與其說你喜歡我,倒不如說你喜歡的是你想象中我的樣子。”
“事實上我並不符合你的喜好,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安靜,我喜歡熱鬧,喜歡安靜的是你,我只是願意陪著你而已。”
“我喜歡交朋友,你忘了嗎?你最討厭我跟那些朋友來往,你說鬧哄哄的,弄得房間裡也不乾淨。”
“還有這間公寓,我買了三年,你就來過一次,坐了不到10分鍾。你可能已經忘了,我為什麽要把窗簾和沙發換成藍色,是因為你隨口說了一句喜歡,結果你就進來坐了幾分鍾,再也沒來過。”
這些,林江從來沒有跟賀鶻說過。
他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在林江心裡是這樣想的。
賀鶻有些難受,但也也慶幸對方跟自己說開了,他主動放低姿態:“你一直沒有表達過你的喜好,我以為你喜歡的都跟我一樣,是我疏忽了。不過沒關系,你喜歡的那些我也可以試著去喜歡,兩個人的性格總是要互補才好,我覺得,我們還是會很合拍。”
再試試?
林江笑著搖頭。
賀鶻不知道,但是自己最清楚了,就算是再試試他也不會改變他的掌控欲。
林江不得不承認有些基因是與生俱來的,他的媽媽怎麽對他,他也會下意識這樣去對待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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